三位老人坐在躺椅上，低低聊着話。
薛媽媽左看右看，低聲：“不知道咋了……我總覺得凌凌和阿源他們有事瞞着咱們。”
“瞎說啥呢！”薛爸爸好笑反問：“能瞞着我們什麼？”
薛媽媽瞪了他一眼，不想跟他說下去。
阿虎推着王青在草地上緩慢踱步聊天，都沒聽到這邊的新話題。
一旁的薛之瀾抿了一口茶水，附和點點頭：“我也有這樣的直覺。”
薛媽媽趕忙湊了過來，問：“你也發現了，是不？”
“對。”薛之瀾認真分析：“一衆年輕人都沒及時飛過來。揚揚要增加業務，然然要去準備開工。小虎子和妹妹要帶隊去參加比賽。其他人也就罷了，鐵頭和小欣怎麼也沒來。他們和阿春都是打定主意趕在年底前過來的——怎麼也沒來？太奇怪了……你們不覺得嗎？”
薛媽媽陷入沉思中，問：“會不會是——出了什麼事？”
“別胡說。”薛爸爸嗔怪睨她，低聲：“大過年的，能有什麼事？多半隻是湊巧而已。聽阿源說，鐵頭好像遇到了難事，小欣決定留下陪着他。阿春一向善良體貼，哪裏捨得放兒子兒媳婦留在帝都過年一個人飛過來，肯定也會留在那邊。”
薛媽媽忍不住反問：“那其他人呢？”
“不都說了嗎？”薛爸爸提醒：“都各自有各自的事要忙。”
薛之瀾卻仍相信自己的直覺，道：“總之我也覺得怪怪的，好像他們瞞着咱們什麼事。”
“既然是要瞞着，那就不是咱們能知道的。”薛爸爸一向看得開：“既來之，則安之。不讓咱們知道，自然是爲了咱們好。既然如此，咱們就任着聽着吧。”
原來不是他沒發覺，只是不想辜負年輕人的一片好意。
薛爸爸釋然低笑：“咱們都多大歲數了，能幹的活兒沒有一，能操心的事也辦不到。咱們唯一能幫到年輕人的就是照顧好自己，心態好，身體好，就是對他們最大的幫助。”
一旦他們倒下，年輕人就顧不上自己，麻利將心思都費在老人的身上，事業和家庭都會受阻。
所以他們唯一能做的就是保重自己，照顧好自己。
有些事吧，知道得越多，便只會自增煩惱。他們已經到了幾乎所有事都得靠年輕一輩的時候，與其自尋煩惱，還不如把心態擺好。
薛之瀾輕笑點點頭：“說的也是。”
“可是……萬一真的出了什麼事……”薛媽媽遲疑：“那咱們就真的不管不問？”
畢竟曾是一家之主多年，曾經無論事情大小都一手抓的女主人，實在做不到毫無察覺一概不管不顧。
薛爸爸忍不住反問：“遠在千里之外，你能怎麼管？怎麼問？再說，凌凌和阿源不都還在這邊嗎？如果真的出了什麼大事，他們早就飛回帝都了。”
薛媽媽還是不放心，對阿虎招了招手。
阿虎趕忙推着王青走過來。
薛媽媽問他們是否能跟小虎子兄妹倆保持聯繫，強調問有沒有發生什麼事。
王青微笑道：“都忙着……說有重大比賽。”
薛媽媽好奇問：“臨時決定的嗎？怎麼不過來度假了？”
“對啊！”阿虎答：“小虎子說本來沒啥信心打入決賽，誰知對方意外出局，他們的隊伍晉級四強，然後只能匆匆忙忙去參加決賽。他們說忙完了再來這邊度假，接兩個孩子回去讀書，現在暫時走不開。”
“哦哦。”薛媽媽點點頭。
阿虎往前方的落地窗張望，問：“怎麼？你們是不是也發現啥了？”
“什麼呀？”薛之瀾狐疑問。
阿虎壓低嗓音：“阿源和嫂子他們啊……你們沒發現他們這兩天情緒很低落嗎？”
“有。”薛媽媽忙答。
薛爸爸也發現了，低聲：“不僅他們情緒怪怪的，好像老三和安安也都情緒不佳。”
王青好奇問：“你們……問了嗎？”
“沒。”薛之瀾搖頭：“他們都沒說，我們也不好去問。這不找你們過來商量商量嗎？”
阿虎忍不住問：“會不會是遇到啥事？然然那邊走得很急，然後他們就開始情緒不佳的。”
“好像是。”薛媽媽坐不住了，起身：“不行！我還是得去問問！”
“回來回來。”薛爸爸拉住她，哄道：“如果是大事，他們早就飛回帝都去了，怎麼會都繼續留在這邊。”
薛媽媽還是不放心，將老伴的手掃了開去。
“你撒手！我非去問問清楚不可！”
阿虎瞧見程天源夫妻踱步過來，趕忙做了一個噓聲動作。
“他們來了！”
衆人都安靜下來，臉色各異等着他們走近。
程天源和薛凌見他們臉色奇奇怪怪的，對視一眼，暗自猜想他們必定猜到了什麼。
薛凌無奈嘆氣，知曉他們的悲傷情緒瞞不了太久，只能挑重點說，其他儘量繼續瞞着。
“鐵頭他們不是不來……是實在沒法過來。阿春姐她得了急病……鐵頭他們幫着照顧。直到兩天前救治無效，阿春姐……去世了。”
三位老人都驚呆了！
阿虎滿臉驚恐，壓根不敢相信。
“啥啊？咋可能？！阿春的身體不一直挺好的嗎？咋就得了急病啊？啥病？咋——咋就去世了啊？”
王青低低抽泣起來。
程天源嘆氣罷罷手：“都說了是急病，具體是什麼病咱們知道了也不懂。反正在醫院救治幾天後救不回來，好端端的人突然就沒了。鐵頭和小欣都傷心得不得了，眼下都得留在帝都。然然和揚揚……都去幫忙了。”
“這麼大的事——你們怎麼不早說啊？”薛媽媽皺眉責問：“你們怎麼不回去幫忙？靠他們年輕人去辦喪事哪裏能成！”
薛凌搖頭：“不成也得成。聽說這種急病會傳染，所以然然不讓我們回去參加葬禮。特殊情況特殊處理，葬禮儀式簡簡單單完成，骨灰昨天也已經下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