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天源看着他的背影,禁不住有些擔心。.bokan

    “阿民似乎感冒了,看他的臉色真的很差!”

    阿虎啃完包子,正喝着豆漿。

    “昨晚那樣的鬼天氣,我都差點兒撐不住!冷得抱着被子直髮抖!太冷了!阿民的身體比不上我,估計撐不住。”

    程天源張望四周,道:“我出去買一些姜進來,熬點兒薑湯給他和你喝。接下來要做喪事,可不能自己就病倒。”

    阿虎咕噥:“行,那你去吧!我一會兒也得進車睡。這邊冷得讓人跺腳,那冷風陰冷得很,不停往我的被子裏鑽。”

    程天源皺了皺眉,快步走出去了。

    市場離這邊有些遠,他跑去街道角落處的雜貨小店,總算買到三大塊老薑。

    小祠堂裏有煮水的鍋,他將老薑洗了敲碎,全部塞了進去,然後放在碳爐上燒。

    阿虎抱着被子,迷糊睡着,聞到姜味的時候,忍不住打了幾個噴嚏。

    “我……好像也着涼了!”

    程天源道:“等一等,姜水快好了。一會兒你和阿民都喝一些,千萬別感冒了。”

    阿虎望着不遠處停放的靈柩,長長嘆了一口氣、

    “這一陣子我忙着準備婚禮,都沒怎麼去舅舅家。記得上一次過去,舅媽還在燈下縫衣服,說要給我做兩個龍鳳呈祥的枕頭套,到時送我們新婚用……也不知道做好了沒?還沒來得及說上一句話,人就這樣匆匆走了。”

    程天源沒說什麼,壓低嗓音:“週末你們的婚禮還能如期舉行不?”

    “不行。”阿虎解釋:“我屬於旁親,至少得在七天後。我跟麗麗說了,推遲到下週末。”

    程天源緩緩點頭:“她會理解的。”

    “她會,她很體諒人。”阿虎眯住眼睛,低聲:“只可惜,她的家人卻一點兒也不會體諒別人。怎麼同一個家庭出來的,差距就那麼大啊。”

    程天源不好評價什麼,不過他認識莫錢錢,對那獐頭鼠目的傢伙一向沒什麼好印象。

    “你是要娶人家的女兒,姿勢放低些,好好跟人家相處吧。畢竟以後就是親戚了。”

    阿虎扯開一個勉強笑容,低喃:“親戚?是啊!婚姻就是這麼奇怪,兩個人走到一起結合了,兩家人自此就成了親戚。多麼奇妙的關係啊!”

    程天源忍不住想起薛凌來,解釋:“我媳婦她孃家遠,而且她家就她一個女兒,人不多,所以很簡單。”

    “能跟你一樣幸運,我早就笑醒了!”阿虎嗔怪笑罵:“跟你比不了!別說了!”

    程天源照看着姜水,一邊補刀:“我五六歲的時候就認識我媳婦,你確實比不了。”

    阿虎這麼一笑,整個人也輕鬆了不少。

    “我啊!只想趕緊把麗麗娶過門,離他們家遠一點兒。以後該去孝敬老人就去,其他時候能別見面,那就不要見了。我的家底就那麼單薄一點點,經不起這樣一掏再掏。”

    程天源輕輕扇着爐火,道:“年底了,‘大家樂’那邊可以結賬了,到時你應該還能分到好幾千。結婚需要拿些出來嗎?要不等這事完了,提前結一下。”

    “好。”阿虎答應得很痛快,苦笑:“那邊的聘金一改再改,我最近都快撐不住了。結婚還要請人,到時花費肯定不少。幸好還有你來救急!之前我支了五百,這次和阿民又支了三千,到時都一併算清楚。”

    程天源劍眉微蹙,有些不滿。

    “聘金都能一改再改?”

    阿虎嗤笑一聲,解釋:“起初說是一千二,後來一千六,最近跟我說兩千。還要什麼給親戚小孩紅包,老人紅包,還要做新娘衣服,新娘喜宴什麼的,估摸得兩千四左右。”

    程天源暗自驚訝。

    在榮城這邊,還從沒聽說過敢這麼獅子大開口的孃家!

    “他們當你是暴發戶還是大富豪?兄弟,你得量力而行,別硬撐。一次性也就罷了,怕的是無底洞,那到時你該怎麼辦?”

    阿虎臉色不怎麼好,點了一根菸。

    “麗麗的父母說,她們幾姐妹就麗麗一人讀書,她的花費最大。她有一個單位,能每一個月領工資,這是長期飯票,一生的保障。他們還說,我娶了麗麗,一下子佔了這麼大的便宜,得把婚事辦得體面一些,不要讓麗麗被同事們瞧不起。”

    程天源皺眉,搖頭笑了。

    阿虎忍不住問:“對了,你之前娶嫂子用了多少聘金啊?”

    程天源微愣,實話實說。

    “當時我家欠債好幾百,我爸病重,我和我媽找去帝都,來回坐車,身上的錢花得七七八八,只拿了四十塊包個紅包算是聘金。我岳丈二話不說收起,連忙讓凌凌收拾行李,說過幾天就嫁過來。岳母和岳丈還備了不少嫁妝。新婚第二天,凌凌就幫我還了兩百塊的債。後來我要賣地,她又塞了五百塊給我。總算將家裏的賬都還上。”

    阿虎聽罷,默默吸菸不說話了。

    程天源找了兩個碗,用開水燙洗了,將姜水倒了出來。

    “我窮,幸好媳婦和她家沒看不起我,不然我哪有錢娶什麼媳婦。你現在經濟上出得來,那就出吧。媳婦跟你知心,那就夠了。她一輩子就嫁這麼一次,弄得風光一些,她家有面子,你也有面子,是不?錢咱好好賺,總歸還是有的。”

    阿虎點點頭,將菸灰敲掉了。

    “是這個理!我就當全是爲了麗麗了!”

    程天源將姜水遞給他,道:“喝下睡一會兒,還沒七點,天還早。”

    接着,他端了另一碗去外頭,打開車門。

    陳民睡得迷迷糊糊,被他這麼一開門,冷風涌進去,嚇得他一個激靈醒來,連續打了幾個噴嚏。

    程天源遞給他一個大碗,道:“慢慢喝下去,然後再睡。”

    陳民聞着是姜水,皺了皺眉,咬牙喝着。

    “沒糖……真辣!”

    程天源無奈解釋:“這裏啥都沒有,除了水鍋和幾個碗,我折騰不出啥來!”

    陳民低低笑了,道:“也是,能弄到這個來喝,已經很不錯。”

    喝下半碗後,他舒服吸了一口氣,感覺身上暖了不少,隨後將剩下的一碗喝下。

    程天源道:“再睡多一會兒,我去裏頭幫你們守着。”

    “哎!謝了!兄弟!”

    他進去以後,發現阿虎裹着被子,坐着睡着了。

    程天源將碳爐往他身邊推了推,一邊加炭,一邊看着天井不停飄落下來的雪花出神。

    今年陪媳婦回帝都過年,一定得帶多一些手信過去。

    對了,得去曬一些臘肉做一些醬菜過去,上次岳母過來對他曬的臘肉讚不絕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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