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的下午,正是天氣悶熱的時候。.tingfree.

    街上行人稀少,“好朋友相館”門可羅雀,安靜得很。

    薛凌將吉普車停靠好,徑直往店裏走。

    只見劉大福正在角落裏打掃衛生,佟子正睡在長沙發上,身邊不遠處還擱着一個鳳凰牌大相機。

    劉大福瞧見薛凌,笑呵呵迎了上來。

    “小薛啊,你怎麼來了?是不是有什麼事?找佟子嗎?”

    薛凌微笑跟老人家打招呼,問:“叔叔,劉星在嗎?”

    劉大福答:“今天是週六,他在報社上班。現在都三點了,估摸也應該要下班了。報社週末下午都會提前下班。你有事找他嗎?如果急的話,那你就往前面走一走。如果不急,那就在這邊兒等。他啊,一下班就會過來。”

    薛凌倒是不急了,問:“叔叔,劉星最近都睡這邊嗎?”

    “偶爾有。”劉大福答:“我早上七點多八點來開店,偶爾看到他在裏頭刷牙,他說懶得來回跑,上班方便。”

    薛凌見老人家笑眯眯的樣子,暗自苦笑。

    看來,家裏的老人都還不知道自家兒子的最近情況。

    新婚夫妻才過了半年,兩人就分開睡——只要仔細一想,就知道不對勁兒啊!

    兩人的聊話吵醒了正在午睡的佟子,他爬坐起來,迷糊看到薛凌後,慌忙起身,拉了拉身上的白襯衣,尷尬低聲:“薛老闆,你來了啊!”

    薛凌罷罷手,道:“你繼續睡,是我打擾你了。我是來找劉星,不料他不在。”

    佟子驚訝挑眉,指着一旁的小沙發道:“你先坐,我倒一杯茶給你。”

    薛凌喫飽後就顧着忙對稿,還沒喝上一口水,剛纔匆匆出門,此時此刻被他這麼一說,才發現口舌乾涸得很。

    “那謝謝啊!我正好渴了。”

    佟子禮貌問:“福叔,你也來一杯,好不?”

    劉大福微笑道:“我年紀大了,只要一喝茶晚上就會睡不着。你們喝就行。我去後面廚房燒多點兒水,你們聊啊!”

    佟子很快泡了兩杯青茶,遞給薛凌一杯。

    “這是我同事去南方旅行帶回來了,說我一小包。味道很清香,你試試看。”

    薛凌笑道:“太燙了,我這人喝不慣熱乎乎的東西。不過聞着很香,很吸引人,肯定很好喝。”

    佟子坐到她的側面,將沙發稍微收拾幾下。

    “天氣熱,除了傍晚有生意,其他時候很冷清。這半年來,就這一個月的生意最差。”

    薛凌卻很淡定,解釋:“生意總會有淡季和旺季。淡季來了,我們就養精蓄銳好好休息。旺季來了,我們就加班加點賺錢。有起有伏,這是人生常態。”

    佟子微愣,轉而笑了。

    “薛美人,你看着年紀比我還小,說的話卻比七八十歲的老人還有哲理啊!”

    薛凌嘻嘻笑了,道:“估計是我經歷的事情比較多吧。”

    她端起茶杯,吹了幾下,抿了一口。

    茶葉芳香,喝一口甘甜醇厚,嘴裏有了別樣的味道,似乎一下子就沒那麼渴了。

    佟子眸光微動,問:“薛美人,你找劉星有事嗎?結算這半年的賬嗎?”

    “不是。”薛凌解釋:“我前一陣子出門了,足足兩個多月纔回來。我想着許久沒看到老同事,所以約了王青今天晚上喫飯。劉星不知道有沒有空,我想請他一塊去。昨晚去他家裏,發現只有王青一個人在,我覺得怪怪的。”

    佟子鼻尖輕哼,低聲:“能不怪嗎……”

    薛凌耳朵輕動,問:“怎麼了?”

    佟子慌忙搖頭,賠笑道:“沒什麼……我就隨口咕噥一句。”

    薛凌笑了,溫聲:“佟子,我這人說話很直,不懂拐彎抹角那一套。實不相瞞,我今天來是爲了王青和劉星的事來的。我昨晚跟王青聊了許久,她的情緒很差。”

    佟子撇撇嘴,輕輕嘆氣。

    “劉星最近跟變了一個人似的!要不是我相信唯物科學理論,我指不定會懷疑他是被什麼邪魔鬼怪附了身!”

    薛凌:“……”不愧是文化人,這形容方式用得多時髦啊!

    “他們小兩口究竟怎麼了?”她問:“你知道內情不?他們兩人都是我的好朋友,當初他們結婚的時候,我還收了一個媒人紅包。不管是好朋友還是媒人,我都希望他們恩恩愛愛,家庭和和美美。”

    佟子皺眉解釋:“薛美人,不是我不說——是我也說不上來。這劉星師兄本來開朗得很,人也好說話,是一個很不錯的。可不知怎麼了……好像是春季的時候吧,就開始變了。”

    “怎麼變?”薛凌問。

    佟子答:“變得不怎麼愛說話,臉色也很差,人瘦削也就罷了,天天緊繃着臉,好像遇到了天大的不高興事。我問過他,也關心他,誰知他就冷冰冰來一句——少管閒事,做好你自己的事情!”

    他無辜罷手,語氣很是不悅。

    “如果不是彼此感情好,我幹嘛管那麼多事啊!大家都認識好多年了,現在又是同事,我關心他還有錯了啊?誰愛整天對着一個陰氣沉沉的人?如果我是王青姐,我也不要啊!”

    薛凌垂下眼眸,問:“他什麼都沒說?那他究竟哪兒不對了?”

    佟子想了想,答:“他變得不愛說話,每天都冷沉着臉,對王青姐的態度非常冷淡,甚至私下還對她呵斥大聲。就我都聽了好幾次呢!我起初以爲是小兩口鬧彆扭,就想勸一勸,誰知他還罵我是不是別有居心!我能有什麼居心?他們小兩口吵架,我勸架,我能有什麼居心?”

    “還有嗎?”薛凌問:“你……猜想是什麼原因?”

    佟子眸光微動,解釋:“我懷疑是王青姐……做了什麼對不起他的事,導致他性情大變,對她的態度纔會從一開始的甜蜜蜜變成了冷冰冰。”

    “你沒跟王青接觸過嗎?”薛凌好笑問:“她是怎麼樣的人,你不會看不出來吧?一個單純得宛如白紙的小女生而已。”

    佟子嘆氣苦笑:“所以我一直否認這個猜測。可除了這個,我也實在想不出什麼其他來。這一陣子王青姐都沒怎麼來相館。本來我們的晚餐都是她做的,現在還是大福叔在弄。”

    薛凌低聲:“剛纔他當着同事的面,跟王青大吵大鬧,甚至還砸了東西,揚長而去。”

    “什麼?!”佟子翻了翻白眼,沒好氣道:“他瘋了是嗎?鬧這麼大?小兩口有什麼事不能私下好好說!”

    薛凌拿起茶杯,喝了大半杯。

    “我把這個喝完,然後去找一找他。你知道他會去哪兒嗎?”

    佟子想了想,連忙點頭:“應該在那裏!我帶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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