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小雨吼完,所有工人都訕訕埋下腦袋。.xcmxsw.

    有些膽子大些的,平常跟劉小雨走得近的,連忙湊了過去。

    “劉哥,我們只是一時衝動,你別生氣。我們就是看到兩個老闆整天不在,心裏頭慌,怕年底發不了工資……”

    “就是就是!老闆天天不在,心裏沒個底兒啊!”

    “大過年的,大家就等着這麼一點兒工資回家過年,能不緊張嗎?祕書又說得不清不楚,還說什麼這邊沒錢了,嚇都嚇死了!”

    劉小雨大吼:“你們多少人沒領到工資啊?誰?除了幾個算錯的,其他人有工資嗎?沒嗎?!你們在這裏半年多,大食堂什麼時候虧過你們一餐喫的?!什麼時候欠過你們一個月工資?!”

    衆人沉默了。

    薛凌輕輕嘆氣,指着亂糟糟的辦公室和眼睛仍紅紅的祕書。

    “大家知道嗎?你們這樣恐嚇人,砸辦公室,已經屬於違法行爲。我們並沒虧欠工資,只是算差了幾個人的賬。過年紅包屬於福利,我們也按時兌換了承諾。只是你們這樣子做,是不是太寒了我和廖老闆的心?”

    衆工人都不敢說話,乞求的眼眸看向劉小雨。

    劉小雨理都不想理,粗聲:“我以後不會再帶你們!帶你們這樣的工人簡直是在丟我自己的臉!我劉小雨在這一行十幾年了,我的名字不算大,但我的名字絕對說得出去,不會被人詬病一句話!”

    薛凌罷罷手,道:“別吵了,劉哥你留下,其他人收拾行李回去吧。路上注意安全,以後不想來就別來了,我們這裏不歡迎整天鬧事的工人。”

    衆人都嚇壞了,一個個你看我,我看你,始料不及一向好說話的薛凌會這麼開口!

    “不是……薛老闆,你這話啥意思啊?”

    “俺明年還是要來的!你們這裏好!俺還要來滴!”

    “這工地能沒有工人嗎?到時誰給你們幹活啊?”

    薛凌笑了,搖了搖頭。

    “只要有好的工資,好的喫住環境,不怕招不到工人。我們確實需要工人,而且需要很多工人,但我們不需要隨便衝動打砸的衝動工人。你們諸位工作很認真,這我認可。但你們不聽工頭吩咐,不聽他的話亂來,那就沒有繼續合作的意義了。”

    衆人都急了,先後看向劉小雨。

    “劉哥!你——你快給幫忙求求情吧!我們以後不敢了!”

    “剛纔就是一時衝動!我跟着你這麼多年了,我的秉性你也是清楚的啊!”

    “劉哥,俺以後什麼都聽你的!俺剛纔就是一時豬油蒙了心!對不起啊!俺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衆人紛紛求情,哀求劉小雨留下他們。

    劉小雨沉着臉,一個勁兒吸菸,誰都不想理,誰也沒有理。

    薛凌沒搭理他們,轉身跟祕書收拾辦公室。

    有幾個工人瞧見了,連忙湊過去幫忙。

    氣氛一直很壓抑,所有人都揣着錢,卻一點兒也高興不起來。

    “劉哥……你別這樣好不好?我們真的是知錯了!平常你讓我們幹啥,我們都是幹啥的。只是你……你和老闆們的人都很好,我們……我們就不知不覺就那個……得寸進尺了。”

    劉小雨啐了一口,大喝:“人善被人欺!我這人就是太好心,纔會縱到你們這樣!滾!現在都收拾行李滾遠遠的!本地的傢伙也都回家!不要讓我再看到你們!”

    語罷,他大跨步離開了。

    “劉哥!劉哥!”所有人都先後追了過去。

    薛凌瞧見了,低低笑了。

    一旁的祕書正在擦髒兮兮的辦公桌,忍不住問:“薛姐,你……你怎麼還笑了啊?”

    薛凌輕笑解釋:“劉哥也得發發火,不然人家會以爲他是軟柿子好捏。他這個人很好脾氣,很好說話,有些人就會得寸進尺做出過分的事來。他不發火可不行。”

    祕書心裏很是憋悶,沉聲罵:“都是一羣野蠻人!討厭死了!我巴不得不想再看到他們!”

    薛凌搖頭,低聲:“話也不能這麼說。幹工地活兒的工人同志,用的都是體力活。他們整天一大羣男人扎堆在一塊,說話粗,做事也粗,又一個個都是青壯年的年紀,難免會容易衝動些。”

    祕書想了想,問:“薛姐,那真的不要他們來幹活了嗎?他們跟工程師都已經配合得挺好的,劉哥幹活也是槓槓的。”

    “再看吧!”薛凌解釋:“劉哥不留他們,我們自然也不要。劉哥在這一行還是很有號召力的,有他在,應該不必怕招不到好工人。劉哥留下他們,我們就順水推舟給他面子,繼續聘用他們。看劉哥的情況,咱們再做決定。”

    祕書嘆氣,繼續幹活。

    薛凌想了想,問:“廖老闆家裏究竟是什麼情況?前幾天他打電話給我的時候,他什麼都沒提到。剛纔聽劉哥說,他的愛人生病住院了,是真的嗎?”

    祕書撇撇嘴,低聲:“具體情況我不知道,廖老闆他也沒說。我是回公司的時候,聽公司的經理悄悄說的。聽說是他的愛人住院了,廖老闆天天往醫院跑,也不知道具體是生了什麼病。家裏和公司都亂糟糟的,廖老闆卻一句話也不說。”

    薛凌暗覺奇怪,安慰道:“別想太多,廖老闆不在,不還有我嗎?以後但凡有個什麼事,立刻往我家裏打電話。我開車過來不用一分鐘,轉身就能到。”

    “哎!”祕書訕訕解釋:“早些時候都亂了神,不知道怎麼辦……我就一個勁兒哭……對不起,薛姐……我太沒用了。”

    “沒事,你還年輕,碰到這樣的事太少,慌神是肯定會的。”薛凌溫聲:“不過俗話說得好,一回生兩回熟,下回你肯定會穩得住,因爲有經驗了嘛!”

    祕書哭笑不得,低聲:“還是別有這樣的經驗啊……”

    薛凌卻不以爲然,解釋:“你的人生還很長,不可能一直沒有意外事情,遇多了,人就鎮靜了,慢慢也就有了處理的經驗。”

    祕書禁不住好奇問:“薛姐,你看着也很年輕,頂多就大我一兩歲。你做事情怎麼都好像很……很有經驗似的啊?”

    “因爲經歷多啊!”薛凌模棱兩可答:“前不久我家裏的廠子還發生過工人鬧事,遇多了,處理的經驗也就有了。”

    祕書恍然點點頭。

    薛凌適時轉了話題,問:“廖老闆最近沒有撥錢還賬嗎?”

    “沒。”祕書解釋:“他已經幾個月沒匯錢進來了。公司那邊……資金似乎也很緊張,我是聽總經理說的,可能年底都發不了工資。”

    竟這麼嚴重?!

    薛凌往後方看了一眼,道:“幾個工程師應該也要回老家過年了,你讓他們過來,我給他們算工資和紅包。三個看護工地的老人家也叫過來。趁這個機會,把所有人的工資都結了。”

    “哎!”祕書匆匆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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