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正月最是熱鬧,大夥兒互相拜年,聚餐聚會,喫喫喝喝,忙進忙出。.xs321.

    薛凌卻不一樣,她初二那天就回了總廠。

    祕書也來加班,稟報解釋:“有三分之一的工人回來加班,還有一大部分表示明天就回來。最晚的表示初五就能上班。”

    “行!”薛凌笑道:“你給廚房的阿姨說一聲,讓她們給工人們加菜加肉,做多一些好喫的。”

    “好。”祕書點點頭,問:“那廚房的補貼……”

    薛凌道:“現在就拿過去。”

    祕書轉身忙開去了。

    晚上沒什麼事,薛凌會開車回家,跟家人喫大餐打牌。

    年味濃,一晃眼到了正月初五。

    三伯沒什麼事,白天幾乎都留在商城這邊。

    薛淙一共放七天年假,在家實在太寂寞,便陪着三伯來竄門。

    她很喜歡薛凌的雙胞胎,小傢伙四個月大,模樣胖嘟嘟,長得實在很可愛,剛看了第一眼,就忍不住伸手過去抱。

    家裏有孩子,總會格外熱鬧。

    薛淙好久沒接觸過孩子,抱來抱去後,不經意想起年輕時抱着女兒的情景來,一時禁不住淚眼汪汪。

    三伯調侃道:“當媽的都這樣,抱着孩子的時候,總要想太多!”

    薛淙低低笑了。

    小欣呀呀叫着,舞動胖嘟嘟的小手,看着三伯咯咯笑。

    三伯的老臉一下子笑成一朵菊花,牽住小傢伙的小手,好笑問:“怎麼了?是覺得淙淙阿姨哭太好笑,對不對啊?”

    小欣壓根聽不懂,就一個勁兒笑。

    三伯哈哈笑道:“這小傢伙怎麼就不怕生!可愛極了!”

    薛淙慈愛輕笑,道:“我的孩子小時候很怕生,除了我和她爸……其他人都不要。說來也奇怪,她爸很少在家,可他每次一進門,孩子就黏在他身上不肯下來。”

    三伯點點頭,說:“這就是血緣的玄妙了。孩子是父母親生命的延續,是他們的骨血。他們的情感是藏在骨血裏的,這是什麼都改變不了的。”

    薛淙眸光微閃,抱緊小欣沒再說話。

    程天源從廚房端出一盤地瓜烙,讓大夥兒趕緊趁熱喫。

    小欣瞧見爸爸,忙舞動雙手湊了過去。

    程天源微笑抱過女兒,舉高高晃一下,才溫柔抱在懷裏。

    薛淙看着此情此景,一時禁不住紅了眼睛。

    當年,他進門也是這樣抱孩子,然後再單手抱孩子,另一隻手略焦急拉住她的手,緊緊攥着。

    程天源溫聲:“淙姐,喫地瓜烙吧。”

    “……謝謝。”薛淙接過碗筷,夾了一塊給三伯,自己才夾了喫。

    三伯瞧見外頭天色有些沉,解釋:“今天聽電臺的天氣預報說會降溫下雪。過年以後都還沒雪,眼下雲層這麼厚,估計今晚有大雪。”

    程天源提議道:“不如今晚我們喫火鍋吧。早些喫,喫飽暖暖的,你們再回去。”

    “不了。”薛淙道:“下雪車子不好開,我先送三伯回去,然後回家。”

    三伯附和點頭:“對,下雪視線不好,開着也不安全。”

    程天源也不好留他們,道:“我媽以爲今晚會聚餐,準備了不少滷牛肉和米糕。三伯和淙姐都一個人喫飯,晚飯就別麻煩張羅了,帶一些回去做晚餐,不然我們留太多喫不完浪費。”

    薛淙有些不好意思,微笑:“我都喫半飽了,怎麼好意思又喫又拿。”

    “自家人別客氣。”三伯溫聲:“阿源是實在人,不說場面話。凌凌和阿衡他們都不回來喫,之瀾他們夫妻也上班去了,東西剩太多確實浪費,咱們就帶些回去,晚餐也不用張羅。”

    程天源已經轉身喊阿春姐將米糕和牛肉包起來。

    薛淙輕笑:“那我就不客氣了。”

    天色暗沉,才下午四點左右,路面已經有些看不清楚。

    薛淙開了車燈,先送三伯回小四合院,然後才徐徐開回自家的別墅小區。

    該小區不大,別墅也才十來棟。

    當初她看中這裏,主要是喜歡這邊的清靜和奢華優雅裝修。

    他卻不怎麼喜歡,覺得太高調太奢靡。不過他最終還是尊重她的意見,二話不說任她安排。

    本以爲清靜好,無奈太清靜也不行,偶爾冷清得讓她心煩。

    車子剛靠近自家別墅,便看到了兩輛軍用專車停在自家門口。

    她微愣。

    他……回來了?

    她將車停好,心裏一時思緒翻飛,想起那天晚上的電話,竟有些不想看到他,因爲她不知道該怎麼面對他。

    大門內站崗的下屬已經發現了她,很快向屋裏的人稟報。

    片刻後,大門打開了,一個魁梧高壯的熟悉身影出現了。

    歲月似乎沒在他身上落下什麼痕跡,格外善待常年鍛鍊身體的人。

    腳步仍一如既往的沉穩,臉龐仍一如既往的威嚴和俊朗,大跨步往她的車走來,眸光幽深莫名。

    他拉車門,卻拉不動。

    他輕輕釦了扣窗。

    薛淙埋下頭,不想動彈。

    他等在車旁,耐心等待着,一雙眼睛默默盯着她看。

    倏地,天空飄下來簌簌的雪花,紛紛揚揚,落在車窗外,也落在車旁的魁梧男人身上。

    薛淙直覺車裏有些悶,鼻尖隱約有滷肉的香味,忍不住看向一旁的竹籃子。

    她想起了薛凌家裏的那對可愛雙胞胎,還有他們一家子相濡以沫的溫馨相處……

    她擡起頭,隔着車窗,看着男人緊繃的臉龐,也看到了落在他臉上的點點雪花。

    下一刻,她忍不住淚流滿面。

    她打開車門,匆匆跳了下車,撲進男人的懷裏。

    男人將她抱住,用自己的腦袋幫她擋去雪花,嗓音敦厚沉穩:“雪大,咱們先進屋。”

    薛淙點點頭,轉身進車裏取出小籃子。

    男人接過,牽着她進屋。

    下屬們紛紛站直,恭敬頷首喊:“夫人。”

    薛淙點點頭。

    男人腳步沒停留,牽着她上了樓,來到只有兩人的空間裏。

    他將籃子擱下,掃去她大衣上的零星雪花,動作溫柔認真。

    他不管做什麼事,都是一絲不苟的態度。

    薛淙紅着眼睛,許久也沒開口。

    他脫去長外套,掛起來,然後換了拖鞋。

    “家裏的暖氣已經開足了,你先脫下外衣,我給你倒一杯水去。外頭太冷,喝點兒水暖一暖。”

    薛淙麻木般將外衣脫下,扔在一旁。

    男人走過來,一手遞給她水,另一手將外衣撈起,轉身去掛上,就掛在他的長外套旁。

    薛淙喝了一口水,看着水杯中氤氳的熱水,一動不動。

    男人坐了過來,就坐在她的身旁。

    他低聲:“過年實在是走不開,下了飛機趕過來,發現已經是農曆初五。”

    薛淙將杯子擱下,幽幽道:“你的時間過得很快,可我在家卻覺得非常非常慢。尤其是一個人的時候,又冷又安靜,似乎每一秒都得停頓好久,纔會轉到下一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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