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青低笑:“她是家裏的老幺,小妹妹,所以獨立性比較差。.xcmxsw.等她當了媽,肩負整個家庭,自然就變成熟些。我自己當了媽,才知道女人只有當了媽,做了人家的兒媳婦,纔算是到了真正考驗的時候。”

    劉英往外頭張望一眼,低聲:“幸好那丫頭運氣好,女婿對她一向很用心。公公婆婆對她跟親閨女一般,她有個什麼錯,也都假裝什麼沒瞧見。”

    王青見過薛之瀾夫妻,溫聲:“他們確實都是良善寬宏的人。”

    這時,程天源從廚房端了一碗湯,遞給劉英。

    “媽,該喝了。今天下了一點兒姜,三伯說這樣能溫胃。”

    劉英應好,接過一口口喝下。

    程天源跟王青解釋:“媽動了腦部手術後,身體虧損大,血壓又偏高。幸好家裏的三伯是醫學聖手,他經常給媽開一些藥燉湯。媽後期恢復得這麼好,他老人家功不可沒。”

    王青豔羨不已,低聲:“有這樣的親戚,再好不過。”

    劉英連忙解釋:“他是凌凌的三伯。對了,今天凌凌的爸媽和他回老宅去了,說是那邊有一個小屋漏水,要找師傅去修。他們去幫忙做一些衛生工作。夏天暴雨多,上次還打了雷,估計那老宅是被雷給劈到了。”

    程天源皺眉低聲:“媽,不要亂說。是那一帶的電線被雷打着了,引發短路。那房子的電線太老,燒了一個小口。”

    劉英呵呵賠笑:“我聽了一半,都沒搞清楚。”

    這時,阿虎走過來。

    “乾媽,我和嫂子商量要出去喫火鍋,您一會兒不要煮飯。阿青,我看嫂子新買的諾基亞手機好像很不錯的樣子。”

    王青微微蹙眉,沒好氣道:“你又想換手機?去年年底買的摩托羅拉好幾千塊,不剛用了半年多嗎?一個月一千塊,加上打電話又賊貴,一個月要花上一千多——太浪費了!你這樣的奢侈做派,小心被人罵!”

    阿虎縮了縮脖子,低聲:“嫂子說,通訊好做生意才方便。”

    “你現在不方便?”王青反問:“誰打電話給你,你沒接聽到?嗯?”

    阿虎見王青語氣堅決,立刻乖巧不敢再提了,心裏對薛凌羨慕得很。

    “嫂子,還是你好,想怎麼花就怎麼花。我賺的錢是我媳婦管的,沒自己做主的權利。”

    薛凌憋笑,道:“那我比你好多了。我自己賺錢自己花,我老公賺的錢也是我的。”

    “呵呵!”阿虎嘲諷笑了,道:“騙我呢!據我所知,服裝批發的錢和阿民幫你收的租金,還有金花嫂子養豬分給你的股份,都是阿源幫你收的。你的錢都是他替你收,他賺的錢能給你?”

    薛凌聳聳肩,解釋:“我那些是拜託他照看的。他賺的錢暫時由他自己保管,等我哪一天需要了,一聲令下,他立刻就會乖乖交上。”

    說到這裏,她扭過頭問程天源:“是不是啊?”

    程天源笑了,點點頭。

    阿虎翻白眼,笑罵:“四十好幾的人了,現在還來秀恩愛!阿源,然然都快十五歲了!”

    衆人都哈哈笑了。

    那天傍晚,兩大家子浩浩蕩蕩出去喫火鍋。

    王青張望隔壁的廚房,發現朱阿春在炸春捲,忍不住壓低嗓音:“隔壁原來有住人。這兩天隔壁靜悄悄的,我還以爲沒人入住呢!”

    薛凌解釋:“鄭叔是我爸的好朋友,也是我的生意合夥人。算是自己人,所以我將這一套賣給他。這十八樓都是自家人住,沒其他外人。”

    王青點點頭:“這樣多好!沒其他人進出,安全些,也放心些。”

    “對。”薛凌似乎想起什麼,道:“鄭叔本來在明湖那邊還有一套別墅,只是外殼建好,並沒有裝修。去年年底,他將老廠賣掉了,機器也都當廢品賣掉。廠房他租給別人,現在只剩我跟他合作的那個廠。”

    阿虎好奇問:“毛衣的生意還是有的。我給他下訂單的時候,他說老廠不幹了,現在接的訂單也少了,我起初還不敢相信呢!做什麼賣掉啊?只要能織毛線,不就行了嗎?多少都能賺錢。”

    薛凌嘆氣解釋:“你們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機器確實太老太落伍,賣了也就罷了。但鄭叔實在沒心思管兩家廠子,所以將老機器賣掉,只剩新廠。這一年來,他常常跟阿春姐出去找小兒子鐵頭,根本沒心思賺錢。”

    阿虎忍不住問:“阿源傳真給我的那張照片上的少年嗎?還沒找着啊?”

    “沒。”薛凌低聲:“快一年了,我們幫忙找了許久,現在仍一直讓客戶留意,可惜都沒什麼好消息。前一陣子有人打了電話來,不料是騙子,老兩口子差點兒上當。”

    這一年裏,只要有外地的客戶,不管是哪個地方的,她都會給人家一張照片,讓人家幫忙找。

    幾乎每一個電視都登過尋人啓事,各種報紙雜誌也都登了。

    鄭叔爲了這些花了不少錢,但他從來不心疼,只想快些尋回鐵頭。

    尋人啓事和各種廣告五花八門,鐵頭肯定是看過的。只是少年卻一直沒回音。

    薛凌和程天源暗自猜測少年可能是不在國內,不然看到那麼感人的尋人話語,想着家裏擔憂他的親媽,怎麼可能不回來。

    當然,警察說的另一種慘遭不測的話,他們實在不願相信,心理上確確實實承受不來。

    朱阿春愁眉苦臉大半年,至今仍沒恢復。幸好鄭叔跟她攜手進退,兩人互相照顧,互相安慰,堅持要一年年,一天天找下去。

    這幾個月朱阿春的氣色好了一些,兩人沒以前那麼焦急,心態淡定一些,沒放棄找人,但沒之前那麼急,怕不小心身體熬壞,也怕太心急中了壞人的圈套。

    畢竟這世上什麼人都有,有些人抓住親人尋人的焦急心理欺詐騙錢,賺着踩人血淚的狠心錢。

    王青在車上聽薛凌細細解釋這一通後,向來多情惆悵的作家忍不住淚流滿面。

    “這個媽媽真的很不容易。不過,這孩子如果跟他媽媽感情深厚,做什麼這麼長時間不回來?一年了,怎麼能一點兒消息也沒有?他不知道他媽媽多想念他,多擔心他嗎?”

    薛凌看向窗外飛掠而過的景象,低聲:“也許,他是有什麼難言之處吧。希望是。”

    坐在兩人中間的小欣脆脆道:“鐵頭哥哥他會回來的!阿春阿姨是這麼說的。”

    薛凌聽罷,揉着小女兒的柔順的烏黑髮絲,一時禁不住也淚光閃爍。

    作爲一個媽媽,阿春姐忍受着所有母親無法承受的擔心和難受。若不是心存希望,估計早就崩潰了吧。

    只希望他快些平安歸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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