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抓住鄭多多的手,一時說不出話來,渾身微微顫抖。.xs321.

    鄭多多抱住她,哭着哀求。

    “阿姨,你不要嚇我了……剛纔我差點兒就嚇死了!你如果不在,你讓我該跟鐵頭怎麼交代?他跟我說,讓我好好照顧你。我還沒開始讀大學,我還沒賺錢孝敬你!都還沒來得及對你好——你千萬要好好活着!不然我也不活了!阿姨!你答應我,別再嚇我了!”

    朱阿春伸手輕撫他的腦袋,哽咽:“對不起……阿姨對不起多多。”

    鄭多多搖頭:“沒有!只要你好好的,什麼都不要緊!爸爸走了,我知道你很傷心。但你還有我,還有鐵頭,你不能拋下我們啊!等我們會賺錢了,都會好好孝順你的!”

    “多多……我的好孩子。”朱阿春抱住他。

    兩人抱頭大哭。

    一旁的薛凌和程天源也都一個勁兒掉眼淚。

    薛凌吸了吸鼻子,低聲:“雖然天熱,但下水之後仍會冷。你們三個都渾身溼漉漉,不能在這裏久待。我開車送你們回榮華商城。來,都先起來,咱們回家去吧。”

    程天源攙扶鄭多多起身,轉而俯下背起他。

    “剛纔跑過來的時候太急,多多摔了一跤,腳踝都腫了。”

    朱阿春又是心疼又是自責,忙道:“回去阿姨煮水給你泡,再拿藥酒給你擦。”

    鄭多多乖巧點頭。

    四人狼狽離開明湖,很快回了車上。

    薛凌剛上車,立刻將車裏的空凋溫度調高,然後調整座位,隨後掏出手機往家裏撥電話。

    “媽,我是凌凌。你趕緊開煤氣爐熬一鍋薑湯,立刻去熬。”

    隨後她掛上手機,迅速開車往榮華商城去了。

    回去後,三人各自洗澡換衣服,隨後喝下熱乎乎的薑湯。

    朱阿春幫多多擦頭髮,隨後又翻出藥酒,小心幫鄭多多揉腫起來的腳踝。

    鄭多多一蹦一跳進屋,很快取了一封信出來,遞給朱阿春。

    朱阿春顫抖着手接過,看着上方陌生的文字,還有兒子熟悉的字跡,很快捂住嘴巴低低抽泣。

    鄭多多摟住她的肩膀,溫聲:“阿姨,別擔心了。鐵頭說起初很艱難,但他都熬過來了。他生活穩定了,就開始想辦法給我寫信。怕你和我爸去找他回來,才讓我別告訴你們。”

    朱阿春擦着淚水低罵:“這個臭小子!等他回來,我非打他不可!”

    鄭多多嘆氣低聲:“阿姨,都是我哥不好。如果不是他亂說話,鐵頭也不會離家出走,你也不必跟他骨肉分離。鐵頭雖然衝動些,但他也是有骨氣的漢子。如果我是他,估計不止這麼幹。你和我爸感情好,鐵頭不忍心你爲難,但這口氣他實在吞不下,所以才憤怒離開。”

    如果不是自家大哥心胸狹隘,處處防着鐵頭,甚至還當面嘲諷他,鐵頭也不會憤然離開,甚至還一去那麼遠,遠在千里外。

    朱阿春幽幽嘆氣,道:“多多,他畢竟是你的大哥。你跟他是同胞骨肉,以後還要互相幫襯,不要怪他。”

    鄭多多臉色不怎麼好,沒當面拒絕,但心裏對自家大哥氣得要命,甚至是恨。

    他早些時候聽到姐姐似乎在罵大哥,說他好像做了什麼錯事,爸爸昨晚纔會突然暴怒,心臟受不住,搶救不及時纔會去世。

    爸爸有病在身,心臟一直不好,這事家裏每一個人都知道。

    他氣壞爸爸——真是不孝子!

    如果不是他,爸爸今天肯定還好好的。

    這個混賬!他以後絕對不會認他!

    這時,薛凌端了兩碗拉麪過來。

    “你們中午都沒怎麼喫東西,趁熱喫碗麪吧。剛纔我打了電話給之瀾叔他們,讓他們放心。之瀾叔說,殯儀館那邊都已經安排妥當了,讓我們不必再過去。晚些時候薛桓和大同去守靈堂,我們先好好休息,明天一早再過去。”

    朱阿春歉意低聲:“是我……不好,拖累大家,還害大家爲我擔心。”

    薛凌溫聲:“別這樣,好好保重自己,都是我們現在最應該做的事情。明天和後天仍要忙,都顧好身體。”

    鄭多多埋頭喫起來,喊:“阿姨,你也快喫吧!”

    朱阿春微微一笑,點點頭。

    薛凌回隔壁屋去了。

    一會兒後,薛桓和鄭小異來了,兩人臉色都有些難看。

    鄭小異掉着淚水,哽咽:“阿姨,我媽那人說話從來沒經過大腦。我爸突然去世,她一時接受不來,所以更胡亂說話。不管她說什麼,請你都不要往心裏去。我跟你賠禮道歉。”

    “不用。”朱阿春嘆氣低聲:“是我一時沒想通……幸好多多和太太他們攔下我。小異,你也要保重好身體。太太說得對,我們現在要顧好自己,接下來纔有精神和精力爲你爸辦喪事。小越還小,需要你們照顧。你和阿桓也都累了,早些回去歇息吧。”

    鄭小異確實累得很,依偎在薛桓的胳膊上。

    “阿姨,他今晚得去殯儀館……我能不能歇在這邊陪你和多多?”

    今晚肯定睡不着,她不想一個人,一點兒也不想。

    朱阿春微笑:“當然好。你的房間我一直都有打掃,一會兒我幫你鋪牀,你過來歇着。晚上我還能幫你帶小越。”

    鄭小異心裏暖暖的,含淚點點頭。

    薛桓溫聲:“阿姨,您別太傷心。爸爸去世了,您是家裏的長輩。裏裏外外都還要靠你打點,您可一定要撐住。”

    朱阿春點點頭。

    薛桓牽着鄭小異去了隔壁。

    劉英和薛媽媽趕忙拉他們進去,端上熱乎乎的拉麪。

    “快!都先喫飽!”

    鄭小異一邊喫,一邊問:“伯母,小越呢?乖不乖?”

    “很乖。”薛媽媽解釋:“早些時候跟小欣他們玩,玩累了喝下半瓶水,然後就睡着了。午睡後然然揹他下樓去玩,剛纔纔回來。現在他們幾個都在對面看電視玩積木。”

    薛桓大口吞下面,感慨道:“幸好有你們住一塊兒,不然我們估計早就亂套了。”

    孩子小,工作忙,岳父突然又倒下,他直到現在仍回不過神。

    女人們都悲痛不已,幫不上什麼忙,甚至還得費時間安慰。倘若事情都靠他和大同,那非亂套不可。

    薛媽媽微笑嘆氣:“住這麼近,不就圖個能互相照應嗎?三遠當初住我們隔壁,也是希望能互相照應。可惜,他竟這麼就走了……我直到現在仍接受不了這個消息。”

    鄭小異紅着眼睛,低聲:“伯母,我也是接受不了。”

    劉英搖頭嘆氣,指着房間裏解釋:“老薛難受不已,自回來後一直躺裏頭睡着。我們不敢進去吵他,讓幾個孩子都去對面玩,不要吵醒外公。”

    衆人心裏都悽然不已,說不出話,唯有嘆息聲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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