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州主大人不,父親,女兒想求您一件事情。”榮羽說着,再行半蹲的禮節。
榮烏擺擺手:“羽兒有何事,儘管說來便是。”
“女兒此番前去薌城,便是不會再有歸來之期,女兒無懼生死,必將刺殺秦麟,只是女兒放心不下家母和胞弟,還望父親能在女兒臨行之前,給家母和胞弟一份安定。”
榮羽說着,眼眸子狠狠的瞪了一眼邊上的陳河宇。
榮烏聽此,淡笑起聲,“是個有孝心的孩子。”
陳氏內部亂局,榮烏最清楚不過。
陳河宇與陳羽雖然都是陳工嫡子女,卻並非是一母所生。陳河宇的生母早在二十年前便已去世,而後陳工續絃娶了陳羽的母親。
可以說,長久以來,陳河宇是頂着嫡長子的名頭,卻過着庶子的生活,
如今陳工故去,陳河宇被陳氏長老推舉爲新任家主,可算是媳婦熬成婆,做了當家人。
所以他急着要將陳羽嫁出去。
一方面是他忌憚陳羽,另一方面,也是他很着陳羽生母。
忌憚之心,衆人皆知。
榮烏自然也是知道陳河宇在制定和親計劃之事,心裏打着什麼主意。
陳羽是陳氏族中修爲天賦最高之人,今年不過十五歲,卻已是擁有了武士五重,而陳河宇年長陳羽整整十歲,卻在修爲上僅高了陳羽三個小境,且卡在武士八重境整整兩年不得提升。
如此長久下去,若是陳羽熬到二十歲,修爲必將超越陳河宇,屆時,陳河宇這個家主地位可未必能保得住。
所以,陳河宇必須把陳羽送入火坑。
榮烏聽得此時陳羽的請求,心間也是明白這是陳羽替自己的親弟弟陳河林及生母討一條活路。
畢竟,在陳河宇當家的陳氏,若沒有陳羽這個天才做支撐,陳河林絕是活不了長久,更別提陳羽的生母。
“父親,請您恩准,賜予女兒的胞弟陳河林封城之地”榮羽語態懇求。
榮烏聽此,微微皺眉:“封地”
言說之下,榮烏將目光看向了陳河宇。
陳氏共有兩座城的勢力,一座大城,緊挨麗州主城,名爲江門城。另一座小城,離得遠些,名爲鄧城。
榮烏看着榮羽,問得:“你是想要本州主將陳氏的鄧城劃歸於陳河林”
“是”榮羽應聲,眼珠子瞥了一眼陳河宇,只看這位年輕的陳氏家主臉色已經是青冷。
榮烏道:“這畢竟是陳氏的家產,早在五百年前就已是交由陳氏內部來處置,羽兒,你現在讓本州
主爲你劃分鄧城,只怕是不妥。”
“父親”榮羽半蹲下身:“家父遭遇刺殺,走的匆忙,來不及做任何的分配,如今只能是由父親您爲家父劃分家產了。”
“這”榮烏有些爲難。
畢竟,他不想讓陳河宇心寒,他還指望着陳河宇及陳氏兵馬爲他掃平薌城。
倒是陳河宇有些自知之明,聽得陳羽的請求之後,他細細斟酌,便向着榮烏拱手言道:“州主大人,家弟陳河林向來善於理家管事,將鄧城允給他來掌管,將來定是能興旺起來,如此,也是於我陳氏有利,還請州主大人做主,將鄧城劃分給陳河林,並敕封陳河林爲了鄧城之主。”
榮烏原以爲陳河宇不如陳工,太過年輕,但現在聽得陳河宇這番話,榮烏意識到,這個陳河宇的心府,比之陳工是遠遠超之。
“河宇,你當真願意將鄧城劃分給你的弟弟陳河林”榮烏凝視着陳河宇,想從他臉上細微的表情裏看出他內心的不甘。
然,看不出來。
陳河宇表現的非常平淡,甚至淡到了超出人族情緒的範疇,如此,也反襯了他內心就是不甘,只是在裝蒜而已。
突然之間,榮烏明白了剛剛榮羽所說的那番話之深意――秦麟若是不答應,你陳河宇的計劃可就全
泡湯了,你自然是要卯足了勁頭促成此事。
原來這話的真正的用意是在劃分家產上。
榮烏看向榮羽,不由間對陳氏家的孩子另眼相看。
眼下若是陳河宇不答應劃分家產,那榮羽便是不會同意和親,哪怕被嫁了過去,只怕也不會真的如陳河宇所願,完成刺殺秦麟的任務。
而反之,只要陳河宇答應讓出鄧城,那她榮羽便是死而無憾的去刺殺秦麟。
威脅,脅迫
榮烏也是詫異了幾分,心間暗道:“陳工只是一介武夫,竟是生了兩個如此心術精明的子女,真是令人意外。”
“父親,請您做主,封胞弟陳和林爲鄧城之主”榮羽再行半蹲禮。
榮烏點點頭:“好,既然你們兄妹倆都有這個意思,那本州主就允了此事,明日待榮羽前去薌城之前,定是會下達諭旨。”
“多謝父親,多謝父親”榮羽言說,心中壓着的一塊大石,算是放下了。
陳河宇也拱起手:“多謝州主大人成全。”
他說的依舊是平淡,看不出任何反感情緒。不過,想來他心間定是不爽到了極點,因爲一旦州主諭旨下達,那鄧城就鐵定了歸屬陳河林,陳河宇哪怕秋後反悔,也拿不回鄧城除非,他暗地裏把陳河林給殺了。
七日之後,薌城。
戚狸從賀藍籌手中接管下薌城,被秦麟任命爲薌城督辦,職務上比賀藍籌更高一層。
她騎馬來到城門口,身後跟隨了整整一百名雪狐軍戰士。
城門之外,來自麗州的使團也是達到了百人之衆,這其中多半是文官,僅有領頭的榮氏親族及陳氏護衛身披了戎裝。
榮氏親族的陣仗不算小,四位長老,一位嫡子,一位庶子。
嫡子名叫榮器,行排老三,是榮利的弟弟。
他見得戚狸領兵而來,心間不免是緊張幾分。
與榮利相比,榮器的修爲低了不少,心中底氣也更少寥寥無幾,所以他不免擔心自己會不會也被秦氏扣進大牢。
“你就是榮氏三公子,榮器”戚狸騎着馬上,仰頭高傲。
榮器看着戚狸蔚藍色的眼珠子,拱起手:“想必,您就是戚督辦吧。”
“正是”戚狸說着,目光往使團隊伍之中的一輛馬車看去。
馬車上坐着榮羽。
戚狸感知幾分,隱隱能覺察出榮羽的修爲,心道:“呵呵,可笑了,武士境而已,竟也敢想着刺殺師父,真是愚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