昌燎擡頭看向戰圈中好整以暇注視着自己的寄書，咬牙朝大腿刺了第二刀，溫熱的血順着大腿流下，燙過的地方彷彿伸出了絲絲縷縷的細線，將溫度傳到了心裏，一直被忽略的恍惚之感消散了些許，好像從虛幻中抓到了現實的邊。</p>
只是戰鬥就在眼前，容不得他恢復全盛狀態。</p>
他大吼着發力奔跑，越跑越快，衝進戰圈的剎那，源術催發，完整的黑狼虛影與他的身重合，尖牙已準備刺穿對手的喉嚨，啃碎他的頭顱！</p>
寄書不僅想贏，還想輕輕鬆鬆，碾壓式地贏，他張開手，寒冷的氣流自他身旋起，成風，成雨，凝雪，結冰！</p>
本源天賦，寒潮！</p>
災害性的天氣力量使得周遭氣溫突降，風雨雪冰在強力氣流的裹挾中狂浪般朝着昌燎席捲而去。</p>
強風雨雪阻滯着他的身形，冰結住了他的傷口，凍了他的大腿，他猶如瘸了腿的孤狼在白色的暴雪中掙扎前行，憤怒的眼神被紛亂的冰霜遮蓋。</p>
寄書絲毫沒有手下留情，抓冰化劍，一鼓作氣將昌燎打出了戰圈。</p>
昌燎身上最後一絲虛影也散了去，無力地倒在地上，身上、臉上、眉毛上，凝滿了霜。</p>
喝彩聲鬨然炸響，衝散了冷意。</p>
第三名，寄書！</p>
寄書曾經也贏過很多人，受到過很多歡呼，卻從未有一次，如今天這般，生出沖霄豪情，他擡頭望見坐在樹枝上的東君，翹起嘴角。</p>
席歡顏屈臂叩了下心口，以示祝賀。</p>
高階之上拙巖學曹立起身，撫掌而笑，“我等學子立於高山，自該文能扭轉乾坤，武可駕日凌月，十日間，你們的表現，甚慰我心，我與所有先生，向你們承諾，等你們畢業之時，將看到更成熟更強大的自己！”</p>
他注視着一張張熱切的臉，壓下騷動，道，“此刻，我想你們也有了想要超越的目標，來把入學考覈的結果拿出來！”</p>
十數名院衛推着一方方佈告欄進入廣場，眼尖的人已經看見那上面貼的是文化考覈、武生比試、靈覺者比試的成績！</p>
“我宣佈！”拙巖學曹鏗鏘有力的聲音再次吸引了衆人的注意力，“文化考覈前三名寄書、曲傅驕、席歡顏，武生前三名譚何、俞鵬、拓北，靈覺者前三名冬涉、曲傅驕、寄書，都將被加上相應的學分，同時，書院所有課程都會對你們無償開放！”</p>
“須知，此次將戰鬥考覈分爲武生比試和靈覺者比試，讓你們跟同類型的人比鬥，是出於觀察諸位綜合實力的需求，等你們經過學習，對彼此的戰鬥方式有了認知，等待你們的是同一個競技場，且珍惜每一個學習的機會，它也許會成爲你們將來取得勝利，甚至賴以生存的籌碼！”</p>
拙巖學曹講完話，宣佈沐休一日，衆學子就地解散。</p>
不過學子們圍在佈告欄前，久久沒有散去。</p>
各項考覈的前三，則被叫去了驚鴻樓二層——執事廳，領取學分。</p>
這位東君向長案後的執事遞上了學徽，“席歡顏。”</p>
文考第三？！</p>
基礎文化和中等文化之間是有鴻溝的，那是聯立方程組到極限思想、本土歷史到帝國曆史、辭海賦林到古今文集的差距，二十年都學不完，她纔多少歲，就能拿到中等文化考覈的第三？</p>
席歡顏沒怎麼驕傲，除了在算學、格物方面無師自通外，自然、經史、律法等科目皆靠死記硬背，應付完了這次考覈，她會再重新研究一遍的。</p>
話說到遞出去的學徽上，學徽正面是書院的象徵知之樹，背面有一層水晶，效用跟轉賬付錢的錢寶令差不多，執事可以通過刻錄機將學子的身份信息和學分存儲進去。</p>
這回考覈前三，分別加三分、二分、一分，學分在升級宿舍、進入兵閣、法樓時都能派上用處，是書院中重要的資源媒介。</p>
她加了一學分，寄書拿了一個第一、一個第三，得四分。</p>
“回宮吧。”席歡顏惦記着寢室裏舒服的牀榻和金湯的飯菜，竟是一刻也不想待下去了。</p>
“廷華在外面等着了。”寄書道，“等正式上課，東君您真的該好好學一下源力，您看您那用來傳訊的洞世籤都落灰了。”</p>
“打住，休息的時候別跟我談學習，頭疼。”</p>
席歡顏輪椅也不坐了，放飛心情去找馬車，寄書無奈推着輪椅追，“您身體不好，慢點！”</p>
譚何伸着脖子看他們的背影消失在樓梯上，忙拿過執事遞迴的學徽，奔到了醫樓。</p>
昌燎的單間外圍了一圈青鋒兵，都與現任的官將們沾親帶故。</p>
“你們猜猜席歡顏是誰？”青鋒團只招天賦出衆者，這指靈覺者，也指武生，譚何就是武生中的高手。</p>
不過靈覺者這個存在，無論強弱，都似乎比普通人族“高貴”一些，所以他就算在朝霖、王鍾等比他實力弱的靈覺者面前，也硬不起來，長久之後就成了負責逗趣玩笑的配角。</p>
王鐘不難煩，“昌燎大哥還躺在裏面呢，誰有空猜無聊的問題，你愛說不說。”</p>
“東君。”譚何像是揭露了一個祕密，小聲道，“是新封的東君！”</p>
“不可能吧，她這個年紀，上過幾年學？中等文化考覈第三？”</p>
“別是書院招了一羣文盲，讓人撿漏了吧？”</p>
“畢竟是東君，總有厲害之處的，你們太大驚小怪了。”</p>
外頭的議論，沒有逃過昌燎的耳朵，他的眼神狠狠擰了一下，又在醫師擡頭跟他說話時，換上一副認真聆聽的模樣。</p>
“你這腿沒多大問題，要再冷點，就可能真的凍壞了。”醫師放下他的褲管，“休息幾天便好。”</p>
“多謝，您慢走。”</p>
門一關上，昌燎捶牀，“我們走着瞧！”</p>
他絕不會讓出自己在青鋒團的威望和人脈！</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