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太師府嫡女,手中自然富裕,又從小尚武,做什麼都是風風火火,光是衣服就挑了十多匹布,全是綾羅綢緞也只把溫柔似水的一面留給了季朝華和季淮安。
“朝華,這是秦姨給你挑的,你喜歡哪匹”她打量着季朝華的神色,小心翼翼。
按理說她的身份找個什麼樣的夫家不好,卻上趕着給人家做繼母偏偏她和季朝華的母親是至交好友,她又因幼時從馬背摔下傷了根本,無法生育。
季朝華是她從小看着長大的,那時候還只是軟軟糯糯的小傢伙,她那時就在想,她若是也能有這麼個可愛的孩子該多好
後來季朝華的母親離世,她臨終受託,照顧她長大,早已視如己出。
卻不想,她聽信了奸人挑唆,把她母親林氏的死都算在了她頭上
說不心酸那是假的
她不知躲在被子裏抹過多少次眼淚,但想到林氏的囑託,不得不忍。
季朝華知道,上一世,是她辜負了她的一片好意。
“母親,你挑的都好,不過入宮就該豔麗點,既不能被人搶了風頭也不能壓了宮中的那些貴人,你見多識廣,還是你幫我挑吧。”季朝華那雙漆黑的眸子認真的凝視着她。
母親她叫她母親
她該不會聽錯了吧
她不是一直叫她秦姨的嗎最後,還因爲她和季淮安的事連秦姨都不肯叫了
秦素眼底滿是不可置信。
見她如此,季朝華拉了她的手掌,“秦姨,你和爹爹相伴相知這麼久,早該成婚了都是我不懂事,耽誤了你的大好年華,等宮中宴會,爹爹正式請了旨,你就是誥命夫人了,不就和爹爹名正言順了這聲母親提前幾日,也無妨。”
“朝華”秦素的眸子早就溼漉漉的了,在門外聽到,她還以爲是出現了幻覺,險些去看大夫現在抓着季朝華柔柔軟軟的手掌,她方知這不是夢
十幾年的等待,終於等到了這一天。
秦素擦了把眼淚,“朝華,你等着,母親早就讓人找繡娘,找首飾師父,讓他們好好地給你準備一身行頭我們宰相府的女兒可不能寒酸了”
秦素的大張旗鼓更是讓二房三房注意。
季攬月雖被關了緊閉,可消息卻分外靈通。
她聽說秦素找了京城最好的繡娘給季朝華打造了一身衣服還聽說秦素特意請了工匠給她打造首飾
那個草包憑什麼
她無才無德,就仗着宰相府嫡女的身份
季攬月恨得牙關直咬
萬里無雲。
季朝華身着爲她量身定做的衣裙,頭上的珠釵在陽光下璀璨奪目,那張白皙的臉龐略施粉黛便已傾國傾城。
秦素拉着她的手,“朝華,一會兒入宮了,你就緊跟着我,你爹爹也去的,不用怕。”
“嗯。”她乖巧的點頭。
皇后生辰可是樁大事,二房三房的幾位小姐也都到齊了,除了被禁足的季攬月。
季淮安拿着賀禮來遲了片刻,此次入宮除了爲皇后慶賀生辰,他還想再求一個恩典
四輛馬車浩浩蕩蕩向宮中而去。
臨近皇宮,季月清撩起馬車簾子,清一色的琉璃磚瓦搭建在硃紅色的宮牆之上,一扇肅穆莊嚴的門阻隔了她對皇宮的嚮往。
她雖是季家二房的嫡親小姐,可也沒見過如此富麗堂皇之所。
馬車停了,衆人緊跟着季淮安,饒是三房驕縱的嫡親小姐季芙月也是小心翼翼,如履薄冰,生怕得罪了宮中貴人。
秦素卻一臉雲淡風輕,附在季朝華耳旁,“不必緊張,有母親在。”
季朝華微微頷首,她知道秦素在衆人眼中地位極高。
她武藝高強,曾隨皇上征戰南北,大殺四方,更多次救了皇上性命,是朝中唯一女將軍
只不過,從她娘林氏去世,秦素便做了個溫柔賢良的女子,只爲將她養育成人。
季朝華脣角泛起一抹苦笑,她上一世還真是把一場必贏的棋局下得不堪入目
這一世,她絕不會負真心待她之人
大殿內盤着九龍柱,那柱子上刻的龍當真如同活的一般,威風凜凜。
帝后同坐,不怒自威。
身旁之人紛紛跪下,禮數週全。
皇后雲氏卻起身相迎,硬生生不準秦素行禮,“本宮說了多少次,你進宮不許在意這些繁文縟節。”
秦素也不堅持,“既如此,多謝皇后。”
雲氏的目光向着季朝華看去,“這位就是你將來的女兒吧”
“娘娘說笑,這孩子本就是我一手帶大。”秦素不慌不忙,從容應對。
旁的人還跪着。
季月清和季芙月的指尖都在顫抖,她們低垂着頭不敢肆意張望,連雲皇后什麼樣子都沒看到,只見那雙鳳鞋上一對金燦燦的鳳凰格外耀目。
“真不愧是你調養出來的,這孩子倒是眉清目秀,想來長大了,又要讓不少公子們迷了心竅”雲皇后扶起了季朝華。
她那雙眸子纖塵不染,如泉水般清涓,五官精緻,只是豆蔻年華卻已當得起國色天香四字。
雲皇后緊緊的拉着她的手,遲遲不願放開,“當真是個標緻的人兒”
她從髮髻間摘下了一支鳳釵,戴在了季朝華的髮髻上,“這鳳釵就當本宮賞你。”
瞬間,四座皆驚
鳳釵是一宮主位纔可佩戴之物,雲皇后給了季朝華這不是代表選中了她做大皇子妃
季月清和季芙月的臉色煞白,嫉妒的要死。
這個草包向來不願拋頭露面,今日來了宮宴不說,還搶盡風頭,真是該死
秦素正待開口,季朝華卻又跪了下去,把鳳釵拔出,雙手呈上,“皇后娘娘恕罪,臣女無才無德,實在配不起這鳳釵,望娘娘另擇其主”
空氣瞬間凝結,這個季朝華還真是好大的膽子,連雲皇后都敢忤逆,怕是不要命了
所有來客屏氣凝神,大氣都不敢喘,生怕被其牽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