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負責人呢？會所的負責人呢？怎麼着？想把人朝死裏打啊？……瑪德，負責人給我死出來。這場拳就打到這裏吧。老子不看了。”一個操着西北口音的胖子氣呼呼的喊道。
還有其它人在喊着停賽，喊着要會所的負責人出來調停。
可是他們不知道的是，這場戰鬥的決定權僅僅掌握在兩個當事人手裏。
“你還有什麼話要說嗎？”林修然出聲問道。
他尊重這個對手，所以陪他戰鬥下去。
現在，應該是徹底的了結了。
姬智泉已經死了，他不能給自己製造另外一個強大的對手。
如果今天自己稍微軟弱，重生後的姬智泉將是京城一座新的豐碑，勇者豐碑。
“謝謝。”姬智泉口齒不清的說道。他的牙齒也被林修然一腳給踢碎了幾個。
“那……我們結束吧。”林修然的語氣像是徵詢，又像是總結。
“好。結束吧。應該要結束了。”姬智泉說道。
這一刻，他很久沒能站直的身體突然間筆挺如松。
整了整身上破爛的衣服，然後對着臺下的觀衆微微鞠躬。
感謝這些觀衆，他們見證了自己人生最後的軌跡。
感謝他們的支持和掌聲。
感謝。感謝他們給予那麼多自己本不想要的同情。
觀衆像是預感到要發生什麼似的，全部都站了起來，給他雷鳴般的掌聲。
這掌聲整齊劃一，沒有任何雜質。
姬智泉開心的笑了起來，轉過頭看向林修然，說道，“很榮幸，能夠成爲你的對手。”
“我也是。”林修然感嘆地點頭。
一生中如果沒有一個旗鼓相當的對手，那才真是寂寞啊。
可惜，他即將去了。
得到林修然肯定的答覆，姬智泉臉上的笑容更加濃了。甚至，牽扯使他那變形的面孔更加的難看。
姬智泉又一次發動了攻擊。也是最後一次。
他動了。
速度是那麼慢。雙腳還有些踉蹌。
他的拳頭握着，但是握地鬆鬆跨跨，看起來沒有一點兒力氣。
可是他的眼神一往無前，彷彿在告訴別人，前面即便是刀山地獄，他也不會退卻。
林修然安靜的等待着。等待他的到來。
也等待着，送他去死。
三米……
二米----
一米……
四重勁。林修然現在掌握的最高絕學。
姬智泉又一次被擊退。
人在空中飛翔，像是一隻繫着白線的紙鳶。彷彿只要誰在下面拉一拉線頭，他就能飛的更多。飛的更遠。
啪！
姬智泉經過長久的飛行，終於落了下來。
又一次，砸在了觀衆席上。
那些觀衆原本是有機會躲開的。可是他們沒有躲。
他們想接住姬智泉。他們一起伸出了雙手。
可惜，姬智泉的重量實在是太重了。身體上的，還有精神上的。根本就不是他們可以改變的。
他們驚呼着被姬智泉壓倒，而最上面的姬智泉卻已經安祥的閉上了眼睛。
這就是他要的戰鬥。
唰！
林修然站在臺上，對着臺下的姬智泉行禮。
站在後邊的張劍寒也是一臉肅穆，舉起自己的右手，爲姬智泉送行。
站在他身邊的白衣女人，眼眶發紅。
還有一些軍人。他們也舉起了自己的右手。
他是一個軍人。當得上這軍人之禮。
林修然跳下擂臺，大步向會所門口走去。
醫院。高幹病房裏。
一羣人小心翼翼地站在旁邊，大氣也不敢出。
病牀上，一個身穿藍格子病號服的老人靠在枕頭上，一個年輕的男人正舉着DV機。裏面是林修然和姬智泉戰鬥的場面。
老人面色平靜，像是在看兩個無關緊要的人在戰鬥一般。
即便到了最精彩最刺激的時刻，也沒見到他的面部表情有任何的變化。
甚至，眼睛都沒有眨一下。
那小小的電子屏幕裏，姬智泉一次次的攻擊，又一次次的被林修然給擊倒。
他的動作越來越慢，步伐越來越沉重。可是，他仍然沒有放棄。
直到，最後一刻……
視頻結束了，那個舉着視頻的年輕人滿臉淚水，哭地泣不成聲。
啪！
一直冷靜的老人突然間躍了起來，一耳光煽在年輕人的臉上。
“廢物。死的人又不是你，你哭個什麼勁？滾。給我滾出去。”老人冷着臉罵道。
姬康無端地被煽了一耳光，眼裏閃過一絲陰毒。卻也不敢反抗，趕緊抱着DV跑了出去。
“死了也活該。”姬康在心裏偷偷地咒道。
“老爺子，你別激動。和這些沒出息的傢伙生什麼氣啊？”一個富態的中年男人說道。
“哼，我能不生氣嗎？智泉給我們姬家長臉，都被那小子給丟光了。”老爺子氣憤不平的說道。
“好啊。智泉果然不愧是我姬家的男人。也不愧是我的孫子。這場架打的好啊。打得好……回頭，你們也都找視頻看看。也給你們的孩子看看。生子當如姬智泉。讓他們都學着點兒。”
“是。”這羣人都答應着。他們都是姬派的重要人物，哪裏敢在這個時候忤逆老爺子。
老爺子擺了擺手，說道，“你們都回吧。我想睡一會兒。”
衆人安慰了幾句老爺子，然後逃一般的離開了病房。
“智泉怎麼樣了？”老頭子轉過頭看着唯一還留在病房裏的中年人，關切地問道。這個中年男人是姬智泉的父親。
“情況不明。不過……很糟糕。怕是沒有希望了。”中年男人一臉哀傷的說道。
“智泉是個好孩子啊。是個好孩子。”老人喃喃說道。
仰起臉看着頭頂的天花板，渾濁的淚水順着消瘦的臉頰流了下來。
他真的老了！
打倒生命中的宿敵，原本應該是件開心的事，可是林修然卻情緒低落，一點兒也高興不起來。
力王會所門口停着姬智泉的銀色寶馬，性能優良外表美觀的7系，來的時候和林修然爭跑良久，不分勝負。可惜，他的主人怕是再也沒機會使用到了。
這一次，要在京城掀起滔天巨浪了吧。
那又怎麼樣？這是林家的正常反擊而已。
古人言，有仇不報非君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