據周雅所說,當時她是在林青薇臨盆時陣痛不久後便到了薛楓府上。可從戌正左右時分開始,林青薇一直腹痛到子正時分,孩子都還未能生下來。
周雅說,她那時雖不敢誇口是玉陽最好的穩婆,但凡是有難產的,大多都會找到她。所以,經她之手所接生的孕婦,難產的沒有上百也有幾十,可就是沒有一個像林青薇那樣的。
怎樣的?
那就是林青薇腹痛了整整兩個時辰,可她的骨縫卻遲遲不開。若說是骨縫開的慢那也就罷了,可四個時辰過去,她看着林青薇的骨縫就好似無一絲變化。
當然,這種生產時孕婦骨縫開得慢的情況也大有人在,興許就是林青薇特殊了一些,所以當時她也用了許多幫開孕婦骨縫的方法。
可是最後還是沒用,雖然骨縫開大了一些,但遠遠還到不了孩子能夠出來的程度。
當時林青薇爲了生這個孩子也是拼盡全力,可骨縫不開,那孩子就是無法生出來,所以四個時辰裏,林青薇爲了生這個孩子,早已力竭。
她當時倒也想鋌而走險,用民間一些狠方法試一試,那就是直接用把剪刀幫林青薇破開產口,可無奈薛楓因爲害怕林青薇受到傷害,所以這個方法直接被他否決掉了,而她也遭到了薛楓好一通責備。
後來薛楓不信他這個穩婆,反而是想着要進宮去求一求當時的高宗皇帝,希望他能準允當時宮內的神醫,也就是陶念玉先生出宮,親自爲林青薇接生。
可就在薛楓進宮把陶念玉先生請出來剛帶到家門口的時候,林青薇就因力竭而斷了氣。
而林青薇,她直至最後斷氣的那一刻,她腹中的孩子還是沒能生下來!
“林青薇直至斷氣孩子都沒能生下來,那也就是說,那個孩子是男是女,周夫人你並不知道了?”沈月華問道。
“這個當然啦,孩子都沒見着,我又怎麼可能知道那孩子是男是女?”周雅回答道。
“那,”沈月華想了想,“你確定記得,林清薇當時是已經斷氣了嗎?”
“是呀,”周雅點了點頭,“當時我摸那位林夫人的脈門,探她鼻息,是脈跳也沒了,呼吸也沒了,這我絕對不會記錯的。”
“那後來的事情呢,你還記得多少?”
“後來啊,”周雅回想了一下,“因爲產婦生產時死去是件極不吉利的事,況且還是母子雙亡,所以我就早早地被遣出府外去了,至於後面薛府裏還發生了什麼事,我就不知道了。”
沈月華聽完輕輕皺了皺眉,若有所思地愣了一會兒,然後纔對周雅道:“好了,我想知道的,已經問清了,今日真是多謝周夫人了。”
“姑娘哪裏的話,我也沒幫上什麼忙。”周雅道。
“周夫人太客氣了。”沈月華說完便轉頭對身後的謝子幽繼續說道:“子幽,你把我準備的見面禮,拿給周夫人吧。”
“是。”謝子幽應罷,便端着一個錦盒上前,放在了周雅面前。
“這是?”周雅看着沈月華,一臉不解。
沈月華笑了笑,伸手將那盒子打開,而盒子裏面放着的,赫然是一隻羊脂白玉手鐲。
價值不菲之物,自然也意味着這姑娘來向她問詢這件事背後的重要程度。
周雅知道,如今的薛楓,已是大楚的鎮南王。關於鎮南王的流言蜚語,她也早聽過不少。而如今折梅山莊的人來問鎮南王的事,這背後的牽扯,豈是她一個小小的農婦能承擔的。
所以她深吸了幾口氣後,直接向沈月華跪了下來:“姑娘,這個東西太貴重了,我不能收,也不敢收。我知道姑娘是折梅山莊的人,所以農婦自願將自己所知的一切告訴姑娘,農婦不求什麼獎賞,所以這東西,還是請姑娘收回去吧。”
看見周雅跪下來,沈月華也是愣了愣才忙站起身去扶起她:“周夫人這是做什麼,不願意收,直接跟我說就是了。不過也是我考慮得不周到,周夫人說得對,這東西放在周夫人這,的確容易招惹是非,那我就把這東西收回去了。”
“農婦謝過姑娘。”周雅鬆了一口氣道。
沈月華笑了笑,然後伸手解下了掛在自己腰間的那個梅花玉吊墜塞到了周雅手中:“周夫人到底是幫了我們,這個人情我們是欠下了的,這個吊墜,夫人還請拿着,以後若遇難事,可憑此吊墜到折梅山莊尋我。”
看着這就是普通白玉材質的小吊墜,周雅先是猶豫了一會兒,終是接過了它:“是,那我就謝過姑娘了。”
見周雅將吊墜接過後,沈月華又開口叮囑道:“對了,今日之事,還請夫人不要向外人提起。”
“姑娘儘管放心,農婦我以前也是在玉陽城中做過事的,規矩都懂,不該說的,農婦絕不會向外透露半句。”周雅答道。
“我相信夫人。”
她是真的相信周雅,這周雅是個懂得審時度勢之人,從她不盲目貪財去接受那個羊脂白玉手鐲便可以看得出來。
“那夫人,在下不叨擾了,就此告辭。”沈月華走出一步,對着周雅行禮道。
“好,各位慢走。”
離開周雅的家後,沈月華轉頭吩咐身旁的謝子懷:“子懷,你派遣幾個人,在周夫人的家旁邊隱祕保護着,等過段時間我們事情了了,再讓他們回來。”
“是,郡主。”
上了馬車後,沈月華依舊皺着眉,而許凌風看她這個樣子,於是開口問道:“郡主在想什麼?”
“哦,我就是在想,剛纔周夫人說,林青薇直至斷氣前都沒有把孩子生出來,那薛芷又是怎麼回事?”沈月華回道。
“興許,薛芷真是林青薇的女兒,不會有假。”許凌風想了想後說道。
“嗯?”沈月華有些驚訝的轉過頭去。“小凌風,你這話是什麼意思啊?”
“郡主可曾聽說過,剖腹取子?”許凌風問道。
“剖腹,取子!”沈月華人一驚。
“嗯,”許凌風點了點頭,“其實我覺得,如果薛芷真是林青薇和薛楓的女兒,那她現在能活着,而不是在當時胎死腹中,那就只有兩個可能。”
“哪兩個可能?”
“第一個可能,就是當時林青薇只是力竭假死昏迷,後來又緩過來了,強撐着把薛芷生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