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子家家的不懂事,也是常有的事。可你們家大人怎麼就這樣放你一個人出來,就這樣子隨便亂說亂乾的,其實是很危險的說……”
方瑤聽了,滿心的不服。正想要說些什麼,卻又聽見船倉裏的那位白衣人,居然也發出“噗嗤”一聲輕笑。
這一個兩個的,是在懷疑她的本領實力,認爲她這是在胡吹大氣麼?
鼓了鼓腮幫子,方瑤翻了個大大的白眼,也不再開口說話。
臨下船時,那位好心的船家,還特意的多叮囑了一句:
“小姑娘,遇事要小心點穩重的,注意安全哦!”
抱着她那柄長劍,方瑤頭也不回的應道:
“放心啦,老伯,你就等着聽好消息吧。”
看着她的背影,船家搖了搖頭,對着他的另一個客人低聲笑道:
“客倌啊,你說,現在的小孩子,咋就能這麼狂呢?認真說起來,她家的長輩,在教育上其實是有問題有弊端哦。”
輕聲的嘀咕完,船家這才發現,他家的船艙裏頭,哪裏還有剛剛那白衣人的身影?!不知不覺的,人家其實早就走遠了!
這樣的不被人認可的現實,讓這麼健談的船家多少有些受傷。
一篙子撐離了岸邊開始返航,船家還是不忘很簡潔的點評道:
“今兒個,邪,邪門!”
……
抱着她那支長劍,方瑤已經在落霞山山腳下的山路上,慢慢的走了一個來回了。可是,很奇怪的是,那些傳說中的殺人越貨的可怕的悍匪,好像並沒有出現。
這又是怎麼回事?
這幫山匪,莫不是私底下害怕了方小俠的名頭,躲起來不肯出現了?還是,這山上的山匪最近搶的次數比較多得的財物數額比較大,所以今兒個臨時停業整頓休息一天?!
可是,這個樣子,比較耽誤方小俠寶貴的時間的說!
……
就這麼有的沒的想着,方瑤低着頭,又在那山路上默默的走上了一個來回。
等走到第三趟時,草聲簌簌,草叢裏頭,終於跳出了三五個手持鋼刀的黑衣人。
爲首那個傢伙,手裏舞鋼刀指着方瑤怒氣沖天的厲聲喝罵道:
“好個不知死活的臭小子!爺今天好不容易發點善心,只想動手逮幾隻肥羊,差不多的幹寒雞就放過不理了,省得白費了力氣還髒了手。哪曉得你這個沒福的狗東西,有事沒事居然還守在爺的發財路上轉上了!不給點顏色瞧瞧,你還真以爲這條道有那麼好走了!小的們,給我上!給我把這不識相的小子給綁了,砍了!”
哦?終於來了哈?
方瑤一笑,分毫不躲,還抱着她那把寶貝長劍迎了上去:
“想砍你家方小俠?那就來比比看,看看誰手中的傢伙更快一點!”
要說,單論起技術水平,這專業的,自然要比業餘的高出許多。
方小俠出道了這麼些時候,名氣越來越大信心越來越多,其實也不是沒有理由的。自幼在寺廟裏的潛心苦練,致使她的劍術,其實要比一般人要高出許多的。
也沒費多大的氣力,那幾個人手裏的傢伙,就被方小俠的長劍給輕輕巧巧的磕飛掉了。
“喂,你們幾個人,認輸了沒?知錯了沒?”
聽到她的脆脆的娃娃音,幾個山匪瞬間暗自興奮了起來。
早有一個山匪見機得飛快,趕緊的大聲求饒道:
“大俠饒命,大俠饒命,我們幾個幹這行當,只不過是因爲家裏太窮,老是喫不飽飯,萬分不得以,才走上這一步的。如今我們認輸了,知錯了,求大俠給條活路!”
“是呀是呀,我們家老孃病了,孩子又太多,這日子實在是過不下去了呀……”
幾個山匪圍着方瑤,一口一個大俠的叫着,一邊大聲的求饒着,一邊用力的叩着頭。
被人左一聲大俠右一聲大俠叫着的方瑤,免不了的有些小小的得意。
這一路上,誰都不看好她,誰都瞧不上她,都認爲她是個說大話吹牛皮的傢伙。可是,現在看起來,這落霞山的山匪其實也沒那麼厲害呀,認真動起手來,也沒那麼複雜嘛。嗯嗯,好好的多說道幾句,說不定,他們從此就能改邪歸正做個好人呢!
剛這麼愉快的暢想着,冷不防,一篷黃色的煙霧,朝着她劈頭灑了下來。
嗆咳着吸入幾口黃煙之後,方瑤只覺得頭髮暈,腿發軟,那柄使慣了的長劍,亦是從手中掉落了下去。
在軟軟的癱倒之前,她看見了幾張獰笑着漸漸逼過來的臉:
“就這麼點本事,還想跟爺鬥,我呸!”
“我當是只沒油水的幹寒雞,原來是隻粉嫩嫩的小白兔呀,嘻!”
“小白兔啊,你今兒擋了爺發財,爺也不惱。哥們幾個,今兒就陪你好好的玩玩……”
……
許多的污言穢語中,方瑤的意識,漸漸的開始變得模糊。
絕望中,她心裏的最後一個念頭就是:今天如果就這樣栽了,不如一死……
……
醒來時,方瑤發現,自己居然好端端的躺在一堆軟軟的乾草上,衣衫齊整。
距她不遠處,有一個火堆。火堆旁,坐着那位剛認識的白衣人,手裏還捏着一支短笛,在那裏悠悠的吹着。
那曲子,宛轉,悠長,在安靜的暗夜裏頭,似乎,有種說不出來的心傷。
方瑤聽着,不由得有些癡了。在她短短的生命裏,她聽慣了晨鐘暮鼓,聽多了平和中正的聲聲梵唱,卻從沒有聽到過,一個人,居然能用一支竹笛,吹出這般哀怨的曲子。
良久,不好意思繼續裝睡的方瑤,有些怯怯的起身拜謝。
她雖然有時有些容易犯傻犯二,但其實本身的智商還是挺高的。
此情此景之下,她自然能夠很輕易的看出,剛剛她身陷險境之時,是這白衣人出手救了她,而且,這白衣人身上的武力,比她其實不知道要高了多少。
想想她先前的種種自負,不由得暗自生出幾分的汗顏。
像是看出了她心裏眼底的一點小侷促,那白衣男子煦然一笑,一點笑顏,在暗夜裏如優曇初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