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木達這個混蛋,就這麼篤定的認爲,她的上官將軍府,她的梁城,都是他的囊中之物麼在他的眼中,都是如網中魚籠中鳥一般,可以讓他隨意揉捏嗎
所以,纔敢每天都過來,打出信口雌黃的橫幅,在陣前肆意叫罵驕橫跋扈
他難道以爲上官將軍病了,整個梁城就再也沒人了嗎
好一個狂妄自大的傢伙
遙望着對面陣營裏的那一杆帥旗,以及帥旗底下那個身穿皮衣頭戴金冠的傢伙,上官瓊就氣忿不已,抓過弓,搭過箭,就一把射了過去。
那支孤單的羽箭一路呼嘯而去,直奔主題的飛向那頂閃亮的金冠。
阿木達單手夾住那支冷箭,又是邪笑了一聲:。
“咱家的小野貓,今兒有空出來大發雌威了。孩兒們全力攻城,也給她一點厲害瞧瞧”
“是”
一聲號令之後,那些攻城的西胡人,肉眼可見的變得更加瘋狂了起來。
一架雲梯推倒之後,又有兩架雲梯又架了起來。
在那些大頭目小頭目的敦促之下,那些健碩狂野的西胡人,一個個的,都像是給打了興奮劑一般,前仆後繼的往上衝。
整個城頭的守軍,頓時就空前喫緊了起來。
伸手推倒幾架雲梯,又拿刀幫着砍倒幾個爬上了牆頭的漏網之魚,看着城牆下那絡驛不絕的攻城大軍上官瓊也暗自焦急了起來。
對付這麼些傢伙,如今看起來,不想些法子,還真就不行啊。上官將軍病了,可羣龍不能無首,城要繼續好好的守下去,仗還是要好好的打下去啊。
到了這等田地,自己不站出來勇敢的承擔掉一些責仼,只怕是不行啊。
想了想,她還是轉而吩咐上官福道:
“老伯,着人去收集全城所有的桐油,放於城頭,來一架雲梯澆一個,然後放火燒雲梯”
“這個容易,老奴這就着人去辦”
上官福興奮的應道。
看着城頭滿臉疲色的守兵,上官瓊又下令道:
“這西胡人攻城的勢頭正旺,一刻半會的,只怕是停不下來。所有人聽令,以小組爲單位,暫時分成三個小隊。一隊守城,兩隊原地休息。以半個時辰爲限,輪番換崗休息。這樣,可保證大家都能有充沛的體力。”
“小姐,這樣的話,咱們城頭的兵力不就少了麼”上官福有些猶豫的問道。
“所謂原地休息,在前排喫緊時,後排也要隨時增援。不然,一小組中,前排若是折損了人手的話,後排輪換休息的次數和時間也會相應的減少”
“這樣,行麼”上官福到底還是有些不確定。
揮刀砍掉一個爬上城頭的西胡人,上官瓊面色冷峻的說道:“不必多說,照做便可”
數個時辰後,西胡人攻城的勢頭,終於漸漸的弱了下來。
整個城牆腳下,到處都是斷胳膊壞腿的大聲呻吟着的傷兵,流滿鮮血的屍體,以及,無數架燒得烏黑殘損的雲梯。
城頭上,那些輪番休息上陣的將士們,雖然是人數不多,但個個都是反應敏捷精神抖擻。每一勺的桐油,都會在恰當的時候恰到好處的澆下,然後,迅速漫廷的火勢,瞬夕間吞沒掉了無數個努力攀梯強攻的西胡人兵士。那些慘叫聲重物墜地的沉悶聲音以及空氣裏到處瀰漫着的皮肉燒焦的難聞的氣味,無一樣,不深刻的刺激着所有攻城者的脆弱的神經。
躲在城牆後面,上官瓊就着一口涼水,用力的啃着一隻冷硬的饅頭。
自登上城牆發誓跟大家一起守城的那一刻,上官瓊就下定決心,要與這些守軍一起同甘共苦,同生共死。從一開始到現在,她自願加入的最前沿的一個小組,己經擊退了敵人約莫有十一次的猛烈進攻。在她的親自示範之下,所有人把澆桐油燒雲梯之類的工作流程以及工作技能,統統的掌握得溜熟。以至於到了最後,他們可以悠哉遊哉的站在城牆垛子後面,學着她的樣子,對每個架雲梯妄圖攻城的西胡人,笑咪咪的比着中指。
這所有的應學,帶走應會的技能,認真教起來學起來,有時候其實也很簡單的。
喫完饅頭喝完水休息了約莫半個時辰的上官瓊,等到再一次輪班上崗工作時,終於驚喜的發現,那些蟻羣一般的西胡人,在丟下無數具屍體帶走無數名傷兵之後,終於悄無聲息的開始撤退了。
看着城牆腳下那一大片丟滿亂七八糟雜物的空地,上官瓊微微一笑,悄聲吩咐道:
“如今城裏物資短缺,任何一種資源都不能浪費。上官老伯,稍後你挑幾位精幹而本領不俗的兵將,趁着天黑,去把那些羽箭以及斷掉的雲梯撿回來。大軍圍城,城裏面又這麼多人,過不上幾天,必然會補給不足。咱們得預先打算着,能省一點是一點的。”
“是,三姑娘說得極是,跟老奴私底下的看法不謀而合。”這一回,上官福看向上官瓊的眼光,滿滿的,都是佩服。
上官瓊只裝作沒看見,伸了個大大的懶腰之後,又對着上官福笑道:
“上官老伯,本姑娘被你臨時強召過來守城,己經有好幾個時辰了。如今敵兵己退,估計短時間內應該不可能殺回來了。跟你商量一下,能不能先放本姑娘回家看一下我家老爹須知,他老人家要是好端端的醒過來了,這裏的所有事,在他的眼裏,哪裏還能叫事呀你說,是不是呀”
上官福哪裏還敢多說,趕緊的含笑應道:
“姑娘所言極是。姑娘也辛苦半天了,理應回去歇着。這城牆上面,老奴自然會安排人繼續的守着,姑娘大可放心。姑娘的一片孝心,他日老爺醒了知道了,定也會以姑娘爲榮,爲姑娘的所作所爲感到驕傲的。”
那是自然的囉。
負着手,帶着軟綿綿的疲憊往回走的上官瓊,心情鬆快的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