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醫院掛了急診,醫生爲陳詢縫合傷口,然後在右臂上包裹紗布,打了一圈又一圈的繃帶。

    也不知道是出於什麼原因,縫合傷口的時候醫生竟然沒給他上麻藥,疼得陳詢冷汗直冒,但因爲蘇韻在身邊,他硬是忍着痛一聲不吭。

    蘇韻看他臉色蒼白,滿頭大汗的樣子,心裏既是難過也是愧疚,還有一點心疼。

    她顧不得許多,從包裏拿出溼紙巾爲他擦額頭上的汗水。

    冰冰涼涼的感覺很舒服,陳詢悄悄看着她柔美嬌嫩臉,竟然覺得手也沒那麼痛了看來周星星同學獨門祕技“轉移分心大法”還是有用的。

    包紮完成後,蘇韻去醫院外面買些喫的。

    兩人下午沒喫飯,又經歷了一場驚心動魄的事件,不管是體力還是精力都消耗非常大,這會兒都餓得前胸貼後背。

    而陳詢坐在就診室外的椅子上休息,那位年輕的民警看他一副虛弱的樣子,所以沒帶他回警局做筆錄,就在一旁做了個初步的瞭解和詢問。

    “這種情況下,能告對方蓄意謀殺嗎”

    陳詢說完了事件經過,惱火地問道。

    他是越說越氣,甚至想起剛剛的場景就覺得後怕。他好不容易走了狗屎運得了金手指,現在好歹也是個年少多金的百萬富翁,還沒來得及享受什麼就差點被迫刪號,能不恨嗎

    “這個要看法院那邊怎麼判,我們警察說了不算。”年輕的民警低着頭在本子上寫着,並不擡頭看他,“你明天得先去警局立案,如果你說的情況屬實的話,會將對方進行拘留,至於後面的事情,我不太好說什麼,先走流程吧”

    民警做完記錄就起身離開,只是臨走的時候囑咐陳詢明天一定要記得去趟警局。

    他前腳剛離開,後腳蘇韻就提着大包小包的食物回來了。

    因爲怕陳詢這個病號喫東西不方便,她買的喫食大部分都是些麪包牛奶之類的東西。

    “可惜。”

    陳詢暗自搖頭,如果是米飯麪條之類的東西,他還可以藉口不方便進食,說不定耍個無賴可以讓蘇韻親手喂他喫東西。

    沒想到蘇韻竟然這麼細心,讓他連藉口都找不到。

    醫院裏的消毒水味道很重,在這裏的人們都緊繃着臉,步履匆匆,令人感覺十分壓抑,兩人都沒有興趣繼續待下去,喫完東西就走出了醫院。

    在醫院外面等候的士的時候,蘇韻堅持要送陳詢回家,他推脫幾次後還是無奈的接受了。

    倒不是陳詢裝模作樣,他明白蘇韻的性格,送他回家就是字面上的意思,絕對沒有任何隱喻,而且是絕對不會上樓的。

    這又有什麼用呢

    無非就是讓她來回多跑了一趟。

    晚上十一點的時候,蘇韻才疲憊的回到了自己的住處。

    這是一個一室一廳的小公寓,就算把廚房廁所什麼的加起來,也沒有陳詢“明湖世家”房子的一間臥室大。

    開了燈,大門關上的那一刻,蘇韻全身就像被抽乾了力氣,蹲在地上換鞋的時候,淚水不受控制的從眼裏流出來。

    “喵喵”

    一隻藍灰色的英短不知道從哪個角落裏忽然竄了出來,邁着小短腿一路跑來,用自己肥胖的腦袋親暱的蹭着蘇韻的褲腿。

    這叫聲的尾音拖得長長的,聽着十分委屈,像是在說:你怎麼現在纔回來,你知道我有多麼想你嗎

    蘇韻任由淚水流淌,也不去擦拭,將臉挨着貓咪乾淨柔軟的毛髮,靜靜的抱着它。

    “喵”

    藍貓在懷裏拱了拱,從手臂彎裏探出腦袋,試探着叫了一聲。

    看她半天也沒反應,藍貓不耐煩了,乾脆在懷裏掙扎起來,跳到一旁,十分嫌棄的舔毛髮上的沾染的淚水。

    “臭貓壞貓都不知道安慰一下我。”蘇韻感覺十分生氣,卻只是輕輕拍了一下它的腦袋。

    她起身給貓咪開了一盒罐頭,然後脫了衣服,在陽臺上拿了睡衣去進了浴室。

    浴室霧氣氤氳,熱水肆意的在身上流淌,蘇韻閉上眼睛,腦海裏回想起下午張越砸來的酒瓶。

    就像三年前他拿着那個厚重的木板砸向自己的額頭一樣。

    同樣的場景,這是第二次。

    只不過這一次有人攔住了。

    如果再把時間往回調幾年,那個時候的張越還是個勤奮上進,風華正茂的年輕才子。

    他會寫詩,會彈吉他,會唱歌,雖然疑心病重了點,但對自己極好,大體上還是個適合戀愛結婚的對象。

    那個時候的蘇韻也憧憬着兩人未來,她會和他結婚,然後將女人最重要的東西全部交給他,也許生下一個可愛的女兒或者兒子,度過這平凡美好的一生。

    然而一次事故徹底改變了這一切。

    張越在那次事故里,傷到了脊椎神經。

    從此喪失了生育能力,也失去了作爲男人的本錢。

    但蘇韻覺得這些不重要,她沒有體會過男人之間所謂的“極樂”,也並不怎麼熱衷這些事情。

    她相信,就算沒那些,就算不能生育,只要兩人可以互相信任,一樣能夠白頭到老,攜手走完這一生。

    所以她拼着父母的反對,一意孤行,畢業後還是和張越結了婚。

    不幸的是,事情並不像她想的那麼簡單。

    從婚後開始,張越變得越發多疑,脾氣越來越暴躁,經常會因爲一些小事情鬧得雞犬不寧,令人身心疲憊。

    也就是那個時候,蘇韻爲了避免他的懷疑,總是穿着最保守的衣服,戴上了厚重的眼鏡。

    可是事情還是朝着最糟糕的方向發展下去了。

    在一次爭執中,張越拿起了一塊木板砸在了她的額頭上

    蘇韻也終於清醒過來,張越早就已經瘋了

    後來無論張越怎麼跪在地上哀求,她始終沒有鬆口,依然選擇了離婚,結束了短短半年的婚姻。

    原本以爲分開了對兩個人都好,張越也不用整天活在懷疑當中,讓自己的生活不那麼灰暗。

    但是現在看來,其實他一點都沒有變。

    他最該待的地方應該是精神病醫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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