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文是我開, 要想從此過,前章補起來。  說着說着,劉彩雲傷心地哭了起來。

    覃秀芳輕撫着她的手, 柔聲安慰:“娘, 你別哭了,都過去了,你要是哭出了好歹, 家成回家看了多難過啊。”

    聽到這話,劉彩雲不但沒停止哭泣, 反而拉着覃秀芳的手哭得那個淚眼婆娑:“秀芳啊, 你是好孩子, 這些年, 委屈你了,是咱們周家對不起你。娘一直把你當親閨女一樣, 實在不忍心耽擱你一輩子啊”

    這話沒頭沒腦的, 覃秀芳微微擰眉,直覺沒有好事,但又不得不裝出一副驚恐擔憂的模樣:“娘, 你別哭, 發生什麼事了”

    劉彩雲擦了擦眼淚,湊字她耳朵邊悄聲說:“秀芳, 有件事我一直猶豫着要不要告訴你。不告訴你,我這心裏虧心難受啊, 家成他在戰場上受過傷, 傷到了身子,這輩子怕是都不能有孩子了。你們成親的那天就趕上了抓壯丁,還沒來得及圓房家成就被抓走了, 嚴格說來,你們倆不算成了親。我想了想,還是覺得不能耽擱了你,不然我這良心過不去。秀芳,我收你做乾女兒,以後咱們就是親母女,你看怎麼樣“

    傷了身體不能有孩子那上輩子週二狗的四個孩子哪來的他老婆給他戴綠帽戴來的爲了認她做乾女兒,劉彩雲不惜編出這種謊話,她倒是要看看劉彩雲到底有什麼目的

    覃秀芳難以置信地瞪大眼,用力抓住劉彩雲的手,抓得她生疼,一副又驚又難過的樣子:“怎麼會這樣,娘,你沒搞錯吧不能治嗎等家成回來讓康叔給他看看,康叔這麼厲害,一定能治好家成的。”

    劉彩雲又抹了一把眼淚:“治不了,家成在城裏看過不少好醫生了,都沒法子,這個事咱們別在他面前提,免得他傷心。秀芳,這些年我一直把你當親閨女,怎麼忍心看你年紀輕輕就守活寡。我收你做閨女,以後這就是你的孃家,回頭我讓媒婆給你找個好人家,備上嫁妝,風風光光地把你嫁出去,你看怎麼樣”

    原來她的目的在這兒。

    覃秀芳總算明白劉彩雲不惜往自己兒子身上扣屎盆子是爲了什麼。

    嫁人當然是不可能嫁的,她現在嫁人那就是改嫁,二婚,要麼嫁死了媳婦的鰥夫給人當後媽,要麼嫁娶不起媳婦的光棍。她是腦子進水了纔想改嫁呢

    而且她要進城找她的父母和哥哥,絕不可能留在這個小山村裏,重複上輩子的悲劇。

    覃秀芳傷心地捂住臉,堅決地拒絕了劉彩雲:“娘,你不要擔心,我不嫌棄家成哥,他他就是不行也沒關係,我也守着他過一輩子,照顧他一輩子”

    誰不行了你纔不行劉彩雲被她這話氣得差點變臉,竟敢說不嫌棄她最有出息的兒子,這死丫頭翅膀長硬了

    劉彩雲強忍着怒火說:“秀芳,你咋這麼傻啊你還年輕,不到二十歲,守一輩子活寡多難熬啊,你聽孃的,別犯糊塗”

    上輩子她怎麼不這麼說現在裝什麼大尾巴狼,可笑。

    覃秀芳還是搖頭:“娘,你別說了,我知道你是爲我好。但俗話說嫁雞隨雞嫁狗隨狗,我嫁進了周家那就是周家的人了,我不改嫁”

    “你這孩子怎麼一根筋,娘都是爲你好。”劉彩雲氣得用手指戳她的額頭。

    覃秀芳還是咬死不鬆口,非說什麼周家是她家,她生是周家的人死是周家的鬼,一女不嫁二夫之類的。

    氣得劉彩雲晚間提起這個事還很生氣:“你說她怎麼這麼迂腐這都什麼時代了,還說什麼烈女不侍二夫,好笑不好笑”

    這些年戰亂頻頻,天災人禍不斷,不少男人上了戰場就再也沒回來,女人拖着孩子在家裏,活不下去了,不少改嫁的,已經不稀奇了。她沒想到覃秀芳年紀輕輕的,思想這麼古板。

    周大全沒心情管覃秀芳爲何不答應改嫁這事,他只看結果。將煙桿敲在桌上,周大全一臉陰沉:“敬酒不喫喫罰酒,軟的不行就來硬的。明天你就回你孃家,找到你嫂子商量好,挑好人,這個人一定要離咱家遠遠的,跟對方說好,儘快將這個事給辦了,免得等家成回來看了心裏不痛快。”

    最近家裏諸事不順,周大全心裏頭很不安,只想早點將事情給敲定,免得像女兒這樣又出岔子。

    劉彩雲點頭:“我明白了。”

    次日,她提着籃子回了孃家。

    等到晚上回來後就在飯桌上笑眯眯地宣佈道:“秀芳,你是個好孩子,自從家成走了後,一直幫着我料理這個家。這些年辛苦你了,我跟你爹商量過了,你當初跟家成成親,還沒來得及拜堂,家成就被帶走了。雖說大家都知道你是咱們家的媳婦兒,但沒個正式的儀式也不像話,所以我跟你爹商量,還是要給你和家成辦一辦。”

    覃秀芳抿了抿脣,小臉緋紅,羞澀地說:“娘,不用如此大費周章,辛苦你們了,我不介意的。”

    “傻孩子,一輩子就一回,怎麼能不辦那天呀我們要你風風光光地嫁進咱們家。”劉彩雲歡喜地說,嘴裏將成親這事描繪得那個美好。

    可惜覃秀芳腦子很清醒。周家人不懷好意,恨不得踢掉她這個礙眼的東西,怎麼可能特意花費心思和財物給她和週二狗補辦婚禮,只怕是別有目的。

    但他們這提議冠冕堂皇,自己根本沒理由拒絕,而且他們是本地人,村裏親戚遍佈,她孤身一人,在這裏打也打不過他們,說也說不過他們,跟案板上的魚肉沒啥區別,根本沒拒絕的權利。況且即便她不同意這個事,可週家人已經起了歹心,總會想其他的法子,所以還不如暫且應下,見招拆招。

    羞澀地抿了抿脣,覃秀芳低垂着頭,眉目柔和地說:“我都聽孃的。”

    “好孩子。”劉彩雲握了握她的手,說出了自己的安排,“秀芳啊,你沒有孃家,就在咱們家出嫁說起來恐怕不大好聽,也沒這規矩。所以我想了想,安排你去舅母家,在那兒出嫁。你只管過去,我已經跟你舅娘說好了,也給你買了新嫁衣,你乖乖等家成過去接你就行了。”

    覃秀芳聽了這話眼神一閃,有些明白她的目的了,嫁人是真,不過嫁週二狗那就是扯淡了。

    看樣子,劉彩雲和覃秀芳是打算將她送到劉彩雲的孃家,再在那邊將她嫁出去,回頭可以說她跟誰有染私奔什麼的,反正她又回不來了,是非黑白,還不都是他們兩口子說啊這髒水他們想怎麼潑就怎麼潑

    真是好毒的計謀,好狠的心。

    覃秀芳對周大全兩口子的心狠手辣有了新的認識。

    但即便知道對方不懷好意,她也不能不答應。因爲她沒有拒絕的權利,她要真跟他們兩口子撕破了臉,他們能直接將她捆了,等天一黑,擡到哪個光棍家裏一丟,她這輩子就完了。村裏人即便知道了,也只會在私底下感嘆兩句周家做事太絕,心太黑,不會有人跳出來得罪周家,爲她伸張正義,救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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