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晚間的時候,謝叔方,婆閏等人都陸續趕來赴約,一個個臉上喜氣洋洋的,因爲據說蕭冉今晚會親自下廚招待他們,這是何等的榮光?誰家的大帥會親手給屬下做飯?何況都聽說蕭冉廚藝精湛,有化腐朽爲神奇之能,這羣人中唯一有過此口福的,大概也只有薛仁貴了。
這傢伙是第一個來的,一聽說蕭冉要下廚,早就止不住的流口水了。
其實就是些燒烤而已,燒烤這種食物在大唐根本屢見不鮮,只是手法比較粗糙,而且菜品也非常的單一,他們固執的認爲只有肉才能烤着喫,而且也不用佐料事先醃製,這導致羊肉等一些肉類會帶有極大的腥味。
“都來了?快坐。”
蕭冉一邊回頭看了看一邊將手隨意擦了擦:
“酒在後面,自己去搬,都是些三勒漿,將就着對付一下,等到了長安,有的是好酒讓你們喝個痛快……”
蕭冉說着就把已經烤好的鐵板魚,木耳等一些食物端上了由幾張小桌子臨時拼湊的長桌上。
今天人來的齊,薛仁貴,紇幹承基,燕弘信,敦煌戍主,契苾何力,婆閏,謝叔方,柳二都在,許康和鍾擒虎則負責給蕭冉打下手。
待衆人聞着香氣迫不及待的開喫後,蕭冉這才笑着說道:
“味道如何?出門在外,味道差了些,將就一下了。”
婆閏的腦袋甩的跟撥浪鼓似的:
“老蕭說的哪裏話,就這還算將就?我老婆這輩子還沒喫過這麼好喫的魚,再多來兩條……”
這羣人中就數婆閏說話最不客氣,這也是蕭冉所希望的,仗打完了,就沒有上下級的統屬關係了,即便回了長安李二腦子抽風讓自己繼續領軍,那也不可能是原班人馬,帝王家的忌諱可不是說說而已。
只是這婆閏一口一個老婆老婆的自稱,實在是讓蕭冉聽着彆扭,這麼一個大塊頭肌肉男在跟前自稱老婆,任誰都會起雞皮疙瘩。
一巴掌抽在婆閏腦袋上,蕭冉怒不可揭的說道:
“我有沒有說過不許在我面前自稱老婆?有沒有!?有沒有?!”
一下不解氣,蕭冉板着一張臉連着抽了好幾下,驚得婆閏抱頭鼠竄,嘴裏還怪叫道:
“你又打我!一個稱呼而已!至於嗎!我就是你的老婆,這可是上回你在豹文山主動這麼叫的!老謝可以作證!”
正在看戲的謝叔方萬萬沒想到火會燒到自己身上,連忙低着頭假裝沒聽見,夾起一塊魚肉就往嘴裏塞,結果喫的太急,被魚刺卡住了,頓時咳的面紅耳赤。
一番打鬧之後,讓場子上的氣氛變得活泛起來,燕弘信站在凳子上就要挑個倒黴鬼來跟自己拼酒。
蕭冉見狀,先伸手示意他坐下,有些事情還是要在頭腦清醒的時候說比較好。
“這趟出來,先後得了老謝,婆閏以及老頭子和契苾的幫助,這是我蕭冉的福氣,也是跟隨我一起出關的弟兄們的福氣,來,老燕,我們幾個先敬他們一杯!”
蕭冉的話立刻贏得了燕弘信,紇幹承基等人的附和,一個個鄭重的站起身子端起酒杯向另外幾人鄭重的表達謝意。
“瞧大帥您說的,咱們都是爲大唐效力,不分彼此…”謝叔方紅光滿面的舉起酒杯十分客氣的答道。
紇幹承基十分豪邁的舉頭痛飲,當初在居延海兩人之間的那點不愉快,已經煙消雲散了。
謝叔方連忙起身擺手說道:
“都是小事,再說了,我老謝不也差點栽了,若非契苾兄弟來的及時,只怕今天你們都在給我老謝上墳咯,來契苾兄弟,一起喝!”
契苾何力這幾天跟着幾個傢伙混的賊熟,早已經不復剛來時那副二桿子的性子,爽直的草原漢子被蕭冉這架磨盤給磨的十分光滑,端起酒杯還知道說幾句不敢當不敢當的客氣話,只是眼中那得意的顏色怎麼都掩飾不住。
“契苾,如今我軍戰事已畢,你是跟着本侯回長安受封領賞,還是留下來跟李老頭他們一起處理後事?”
契苾何力聞言有些猶豫,他倒是想直接回去,可按照規矩,他必須要跟自己的上官薛萬鈞呆在一起纔行,畢竟按戰鬥序列薛萬鈞纔是他名義上的主帥,這次只是奉命過來襲擾吐谷渾後方,偶然加入到了蕭冉這一路大軍而已。
見他神色掙扎,蕭冉心下了然,點頭笑道:
“既然如此,那本侯就不留你了,想去找薛公隨時可以去找,我會給他去信說明情況。”
契苾何力鬆了一口氣,現在他對蕭冉是三分敬佩,七分敬畏,生怕這位不講道理的蘭陵侯又把自己打一頓,連忙答道:
“多謝大帥包涵!”
看着契苾何力一副小媳婦的模樣,蕭冉心裏一軟,最終還是決定提醒他兩句:
“這次你也算立了大功,等回到長安後,陛下定會重重封賞於你,到時候若陛下想把你留在長安,你最好還是不要答應得好。”
契苾聽罷一頭霧水,不單是他,就連其他人也紛紛摸不着頭腦,從字面意思來看,好像是蕭冉不希望契苾何力在長安建功立業,但他們都深知蕭冉不是那種嫉妒賢能的人,開玩笑,滿大唐有幾個比他自己更賢能的人?連李靖李大將軍都言稱蕭冉是他的接班人。
蕭冉看着他們投來的疑惑目光,心中苦笑連連,本侯總不能說知道契苾何力未來遭遇的磨難吧?
歷史上的契苾何力在大唐擊滅吐谷渾之後,被李二格外器重,把他調到長安擔任宿衛,又將臨洮縣主嫁給他爲妻,可就是因爲如此,導致最早跟隨他一起降唐的契苾部與他離心離德,趁着契苾不在甘,涼二州的時候,契苾部的幾個首領與薛延陀的夷男可汗相互勾結,並挾持了契苾何力的母親姑臧夫人,以及他的弟弟賀蘭州都督契苾沙門,用以逼迫契苾何力背叛大唐,轉投薛延陀。
爲了保證母親和弟弟的安危,契苾何力無奈之下只得答應與他們一起前往薛延陀,而後,被薛延陀夷男可汗給囚禁,夷男幾次欲招降契苾何力都被他拒絕,甚至還割下自己的一隻耳朵表達自己對大唐的忠心,這件事後來驚動了李二,李二爲了搭救契苾何力,假意許諾要將新興公主許配給夷男,這才換回契苾何力一條命。
“大帥此話何意?”契苾何力忍不住出言相詢。
“爲了保住你的耳朵。”蕭冉淡淡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