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貞觀國祚 >第三百八十一章 與臣無關
    幾乎和所有這個年紀生病的老頭子一樣,既然無法靠體質來爲自己博取一線生機,那麼剩下的全看天意了。

    好說歹說才婉拒了高履行給自己準備客房的提議,又看了一眼被家將給擡回來的高審行,蕭冉拖着沉重的步伐往家裏走去。

    路過街口的時候,一輛十分不起眼的馬車擋住了去路,蕭冉認得這是皇帝兩口子微服出行時的專用車架,腰一躬就非常有眼色的鑽了進去。

    以爲李二關心高士廉傷勢特地在此等候,沒想到裏面居然只有長孫一人。

    上回在南山湖的尷尬讓蕭冉至今都還不好意思見長孫,臉一紅就低着腦袋等待長孫的指示。

    “怎麼?見着本宮還不好意思起來了?上次你也是事急從權,危難之下,誰顧得上那些男女大防,擡起頭來,害羞可不是你蘭陵侯的作風!”

    長孫像個沒事人似的,受害者竟主動開導起自己這個加害者了。

    “娘娘說的是,微臣當時情急之下失了分寸,多謝娘娘體諒,微臣感激不盡……”

    即便嘴上這樣說,可蕭冉心中仍然有一絲窘迫,雖然擡起了頭,可目光卻不由自主的在長孫胸脯上頓了頓,一下子就想起了那豐軟的手感。

    長孫好像也發現了蕭冉目光的不自然,身子不留痕跡的側了側,微微嘆口氣岔開話題道:

    “舅父傷勢如何了?”

    見長孫主動問起高士廉的情況,蕭冉這才穩住心神,思索答道:

    “申國公傷勢太重,微臣也只是盡人事聽天命,能不能好轉,還要看他自己能不能挺過這一關…不過…

    “不過什麼?”

    長孫語氣透露出一股焦急,她與兄長自幼便蒙高士廉收養,與高士廉的親近程度並不亞於尋常父女關係,此刻聽蕭冉說得兇險,一顆心都懸在了半空。

    “娘娘,微臣是說即便申國公能夠挺過這一關,多半也無法再立於朝堂之上了。”

    蕭冉說的是實話,高士廉面部神經幾乎已經被燒燬,這種傷勢在碰上某些特定的情況臉上會癢麻無比,比如下雨或者春季花粉傳播的高峯期,而且還極容易感染,估計誰也不願意看到一個開着朝會好好的,忽然跳出一個使命在臉部抓撓的官員,莊嚴的氣氛多受多影響?

    長孫點點頭,嘆口氣道:

    “你的意思本宮明白,形同廢人是吧?只要命能夠保住就好,做個逍遙國公也沒什麼不好的…”

    幾聲惋惜之後,長孫突然語氣一變,厲聲質問道:

    “你給本宮說實話,這件事是不是你乾的!?”

    蕭冉倏然一驚,慌忙拜道:

    “即便微臣先前與申國公多有不睦,但卻也做不出這等惡事來,老國公遭遇這等劫難,微臣也十分爲之痛心,娘娘冤枉微臣了…”

    長孫顯然並不相信蕭冉的說辭,反而冷笑道:

    “是嗎?本宮怎麼看都像是出自你的手筆,否則好好的牌匾怎麼會忽然落下?該作何解釋?”

    蕭冉頓時叫起了撞天屈:

    “娘娘,微臣若有這等手段又何須在衆目睽睽之下動手,再者說,牌匾起火,掉落,又剛好砸在申國公身上,這需要多麼驚人的算計才能辦得到?不說別的,除了陛下,誰能讓申國公心甘情願的站在牌匾下面挨這一下?”

    長孫聞言閉目思索了一陣兒,覺得蕭冉的話的確也有道理,堂堂國公只要不是陛下指定,爲何非要站在城門洞口?

    想到這裏,長孫將信將疑的問道:

    “事發之時你在何處?”

    “回稟娘娘,事發之時微臣與懷寧縣公正在閒談,他可爲微臣的話佐證。”

    一聽是杜君綽,長孫眉頭輕皺,杜君綽雖然是一員能征善戰的勇將,可其風評卻有些欠佳,尤其是喜好女色的名頭,滿長安可謂是無人不曉,遂冷哼道:

    “杜君綽?你怎麼能跟他一起晃盪?以後少跟這些浪蕩子來往,多多潛心學問爲大唐出力纔是!”

    蕭冉聽後有些錯愕,這老杜是名聲有多臭才能讓長孫說出這樣一番話來,皇后妄議大臣可不符合規矩,不過考慮到是長孫這頭愛管閒事的金鳳凰也就罷了,自己總不能去參長孫一本吧,於是乾笑的點頭道:

    “娘娘教訓的是,微臣以後一定注意……”

    只能對不住老杜了,本來約好一起去藍田縣遊玩的,聽說張亮的別院就修在那裏…

    “既然你說不是你乾的,那本宮就姑且相信你一回,就這樣,退下吧!”

    長孫說完便翹起雙腿將身子側倚靠在車廂的沙發上,揮了揮手,擺出一副送客的姿態。

    蕭冉卻躊躇着不肯下車,似乎還有什麼想說的。

    長孫見他這副模樣,眉頭不禁又皺了起來:

    “怎麼?你還有什麼要說的?”

    蕭冉咬咬牙,硬着頭皮答道:

    “娘娘,微臣是想問問仁壽宮的事情,寺裏的屬下來報說內府已經與發改委簽過合同,按照合同上規定的日期,這兩日就該動工了,可如今內府卻遲遲沒有動靜,該撥付的錢款至今還未見到蹤影,娘娘可知是爲何故?”

    見長孫隱隱又有動怒的跡象,蕭冉連忙補充道:

    “主要是南山那邊有很多百姓都等着做工,若是再拖下去,恐怕百姓們會有怨言…”

    長孫聽罷顯得非常不高興,認爲自己堂堂皇后與臣子談什麼錢糧簡直有辱斯文,剛想一口回絕,無意瞥見蕭冉那副期待的眼神,心裏驀的一動:

    “剛纔本宮還在懷疑你說的話,現在看來還真不是你乾的,一個人究竟心思有多深沉才能一邊害人一邊想着討要銀錢,你放心,這件事既然是內府與你們簽下的契約,那麼就是作得數的,皇家的信譽不會折在這上面,回去告訴你的屬下,明日就會有人把錢糧拉過去,本宮說的!”

    長孫說的十分之霸氣,就好像區區幾萬貫根本不算錢似的,不過既然能拖到現在,蕭冉有理由相信內府多半出了岔子,不過既然長孫自己都沒說,那也懶得問,說不定明日拉去南山的,就是今天襄城公主收的那些禮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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