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冉的態度讓老太監似乎很受用:
“老奴只是一介閹人,吩咐可不敢當,老奴這次來是受陛下吩咐帶些禦寒裹傷的布料和賞賜。”
蕭冉學着張寶相的樣子朝長安的方向拱拱手錶示對陛下恩賜的感謝:
“靈州尚寒,公公旅途勞頓,還請移步營帳稍作歇息,末將這就命人準備酒宴爲公公接風。”
沒想到老太監擺擺手直接拒絕了:“老奴還要去前線代陛下犒賞前軍將士,不敢耽擱。”
哦,過路啊,那你整這麼大陣仗幹什麼,沒看見將士們瞧着那一車車的物資都眼饞得要命了
老太監忽然衝蕭冉眨眨眼說道:“還請蕭將軍借一步說話。”
蕭冉點點頭,把老太監請進了自己住的院子,吩咐老方在院門外守着。
老太監走了兩步,清了清嗓子忽然開口說道:“陛下口諭”
蕭冉連忙跪下以表恭敬。
“朕已經知道你的身世,不許你跟蘭陵蕭氏有任何瓜葛。”
蕭冉一愣,這就完了滿口大白話不許自己跟蘭陵蕭氏有瓜葛什麼意思擡頭疑惑的看着老太監。
“蕭將軍請起,這是陛下的原話。”
“還未知公公貴姓所任何職”蕭冉打算從老太監身上打探一下李世民究竟是個什麼意思。
“貴姓不敢當,老奴王頷,添爲陛下身邊的掌印總管。”王頷似笑非笑的看着蕭冉,彷彿是在說你那點小心思我一眼就看透了。
“陛下此話何解還請公公明示。”蕭冉硬着頭皮問。
王頷笑着搖搖頭:
“陛下的心思怎是我們這些臣子能揣摩的。”
蕭冉還想再問,王頷卻話鋒一轉:“不過陛下對蕭將軍頗爲欣賞,所以吩咐老奴務必要往靈州走一趟瞧瞧蕭將軍是不是真如宿國公口中所言,是個文武全才。”
怎麼,要打架老太監還會武藝
“武藝就不必了,蕭將軍陣斬敵將,又率兵馳援靈州,可見並非浪得虛名。”
那是要文鬥
“獻馬蹄鐵使軍中再無戰馬之憂,想必蕭將軍也稱得上是治國良才。”
蕭冉實在摸不着這老太監的路數。
“陛下聽聞蕭將軍以開刀之術硬生生的留住了歷陽郡公的一條性命,又書寫了衛生守則使軍中傷亡大減,老奴敢問蕭將軍,這可是仙人手段”
原來目地是這個啊,也是,這個時代的醫療衛生水平極差,後世一個小小的流行感冒在這裏都算得上是一場會死人的大病。
“公公繆讚了,當時只是事急從權,死馬當活馬醫,當不起公公誇獎。”蕭冉謙虛道。
只是把堂堂的公爺比作死馬讓老太監王頷啞然失笑:
“陛下特意遣太醫去了晉陽查看歷陽郡公的傷勢,太醫回長安後直言這等傷勢換作平時早就活不成了。”
蕭冉搖搖頭解釋道:“公公有所不知,歷陽郡公長期習武健身,體質較之常人不知好上多少,即便如此,末將給歷陽郡公開刀的時候,歷陽郡公仍然昏死數次,若真是換個一般人,只怕痛都痛死了,隨後末將匆忙縫合了傷口,祈禱歷陽郡公的創口能夠自己癒合,期間有不少僥倖之心。”
見王頷仍是不信,蕭冉便請他隨自己去傷病營看看,王頷欣然同意。
傷病營除了因爲傷勢較重需要靜養的被送走之外,餘下的都是些普通外傷,見到蕭冉來了,紛紛大聲見禮,一點都看不出是個病號。
蕭冉指着其中一名傷員對王頷說道:
“此人名叫趙小栓,之前被攻上城頭的突厥人一刀劃破了肚子,當時血流了一地,好在刀口不深,只有半寸,肚皮這種地方人體脂肪較厚,半寸還不足以讓腸子滑出來,那便好說,只需避免感染,再把傷口縫合起來靜臥細養,最多半個月就能恢復。”
王頷立刻走上前去掀開小栓的外衣,果然肚子上有一條像蜈蚣形狀的約莫一尺長的疤。
“這是什麼道理”王頷一臉疑惑。
蕭冉笑道:“其實道理也不復雜,王公公,倘若你不小心被木刺或者指甲割傷了手,你平時怎麼處理的”
“這等皮外傷管他做甚,不日便能恢復如初。”王頷笑言,不知道兩者之間有什麼關係。
蕭冉點點頭:“不錯,似這等小傷即便不去管他傷口也能很快痊癒,這是因爲我們人的身體組織結構擁有自愈的能力,小傷小口能自己癒合,但是傷口變大了,想要讓他自己癒合就會很難,以刀傷爲例,半寸深的傷口足以讓兩邊皮肉翻卷,這個時候就以縫衣服的辦法把兩邊的皮肉,縫合,使皮肉緊貼自愈,之後再拆線,若能配以藥物,效果更好。”
蕭冉說到這裏看了看小栓,笑道:“只是傷口難看了點,若是個心靈手巧的婦人,想必不至於像條蜈蚣。”
傷兵營裏頓時鬨笑起來,就連王頷也笑意連連,更有人打趣小栓:
“小栓,回到莊子上就叫你婆娘重新給你肚皮縫兩隻鴛鴦,否則夫婦辦事的時候有條蜈蚣晃來晃去算怎麼回事”
“蜈蚣咋了俺就喜歡蜈蚣,這可是少將軍親自給俺縫的,可得讓俺婆娘好好稀罕稀罕”
又是一陣鬨笑。
離開傷兵營的路上王頷特意朝蕭冉行了一禮,對自己的疑惑能夠解釋得如此詳盡,換作其他國公大將軍才懶得搭理他區區一介閹人。
其實兩人心裏都清楚,一個是來充當皇帝的耳朵,想必李世民已經明確表示要他弄清楚這件事。
而對於蕭冉來說,也必須把這件事情儘可能的用常識化的道理去解釋清楚,哪怕是胡說八道,否則真被冠上個仙人子弟的稱號,以後有什麼棘手的事情都來找自己怎麼辦天下大旱,仙人子弟快去求個雨吧,洪水氾濫仙人子弟去給龍王爺打個招呼吧,什麼做不到收押天牢,秋後問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