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貞觀國祚 >第一百六十七章 生辰
    貞觀四年十月二十三,這一天是蕭冉的生日。

    生日的到來預示着自己已經跨過了十七這道門檻,在大唐已經可以被稱之爲青年了。

    堂堂國朝侯爵,到了十七歲連個表字都沒有,以至於有心想給蕭冉寫幾句祝詞的王攸,握着毛筆卻遲遲寫無法下筆。

    “蕭兄當真沒有表字你不是有位叫做西山居士的高人師父”

    這已經是王攸第二遍問自己了,蕭冉苦笑着搖搖頭,自己當初怎麼就把這茬給忘了,古人一般年滿二十歲便可稱呼其表字,但並不代表二十歲之前就不能取表字,越是鐘鳴鼎食之家,這表字起得越早,比如李承乾,表字高明,這是他從孃胎裏生下來就已經取好了的,就連李二也時常喚他高明。

    當然,這跟李二這種骨子裏帶着鮮卑血統的性子有關係,越是被人稱作蠻夷,越要提早表現出自己骨子裏漢化的那一面,彷彿這樣才能更加說明李氏王朝對華夏大地的正統性。

    “行了,年紀輕輕的過什麼生日,以後老態龍鍾的躺在牀上直哼哼的時候在過壽也不遲,到時候你王兄可得到家裏來好好熱鬧一下”

    蕭冉打着哈哈敷衍着,雖然嘴上說沒什麼大不了的,可心裏卻微微有些酸楚,往日這個時候,自己的母親總會第一時間給自己打電話慶祝,若自己剛好休息在家,還能喫上一大桌子母親做的拿手菜。

    母親們的拿手菜,往往都是自家孩子最愛喫的那幾樣,若輪到他們自己生日時,恐怕也只是簡單的對付幾下了事,總是想着子孫後輩,彷彿是要把從長輩那得來的關愛統統都留給下一代,這或許就是華夏子孫與生俱來的傳統吧,因爲今天,一位遠在長安的婦人帶着自己的祝福給南山送來了大批物資。

    棉被,冬衣,大氅,毛靴,甚至還有帷帽,拿起拖着長長皁紗的高頂寬檐笠帽,蕭冉有些嫌棄的問道:

    “這玩意不是女子戴的麼”

    負責運送這批物資的王頷沒好氣的說道:

    “誰說是女子才能戴的,帷帽原屬胡裝,最開始的樣式叫冪籬,是胡商行走時用於遮擋大漠風沙的,娘娘特意命內府尚衣奉御改了樣式,做了兩層的罩子,就是怕凍壞了各位小王爺小公爺。”

    王頷對蕭冉的不識好歹感到非常不滿。

    原來是這樣,又孤陋寡聞了,蕭冉有些不好意思的摸摸鼻子,抓起一隻帷帽就戴在了頭上,擺弄了兩下,恩,還不錯,前面特意做了分叉,不至於遮擋視線,倒是能遮擋些後脖子的涼風。

    “這些都是娘娘找人做的”

    蕭冉有些好奇,不是聽說長孫快要臨盆了麼,怎麼還有空做這些

    王頷努力控制着自己的不滿,哼哼的說道:

    “娘娘這段時間一直在督促內府幹這件事,娘娘還說了,她的弟子既然有一片孝心,那麼她這個做師父的也不能閒着,自然要幫着弟子分擔些事務”

    孝心自從回來後連面都沒見上,長孫從哪裏看出自己有孝心了莫非是因爲那首遊子吟天啦,我就是隨口一念,怎麼大唐的人都愛刷刷存在感,既然要分擔事物,怎麼還把李泰這個混蛋弄過來給自己添堵,一天天像個問題寶寶似的,昨天還問給自己一根槓桿能不能撬起整座長安城,就因爲自己之前上課說了槓桿的無窮妙用,老子要是有那個本事,還用跑到南山來喫灰天生的槓精

    “娘娘還說什麼了”

    見蕭冉剛纔走了神,王頷這才滿意的點點頭,以爲蕭冉已經有了深刻的反省。

    “娘娘還說,有什麼困難就告訴她老人家,她會想辦法,不要打腫臉充胖子,要是實在教不了這麼多人,送回去一部分也可以,她會去說項,想必也沒人敢怪罪。”

    蕭冉點點頭,這纔是一個師父該說的話,不過長孫憑什麼認爲本侯教不了這羣小學生,多大點的事,還用的着把人送回去那豈不是自己打自己臉

    “你回去告訴娘娘,就說我沒問題。”

    “就這樣”

    王頷瞪着眼睛看着蕭冉,一句沒問題就把娘娘給打發了你好歹感恩戴德一下吧說些感激的話能死還是咋的王頷忽然想打死這個白眼狼了。

    “娘娘自然明白我的意思,她的弟子,用不着作小兒女之態,你不懂。”

    蕭冉懶得解釋,長孫想要聽些感激的話何須大老遠的派人到南山來,宮裏隨便拎個人到面前,能聽一天的感激話還不帶重樣的,長孫要的是結果,不是這些虛頭巴腦的話,否則堂堂皇后之尊爲什麼要收個鄉野長大的小子當弟子想當人師父在勳貴家挑個口齒伶俐的小子不好麼

    “既是如此,那老奴這就回去覆命了。”

    王頷說完行了一禮,轉身就怒氣衝衝的走了,走到一半似乎又想起什麼似的,又調頭回來把一杆綁着彩布的木尺往蕭冉手裏一塞:

    “這是娘娘賜給你的生辰賀禮,收好”

    說完頭也不回的走了,一旁的王攸連忙朝着王頷的背影大聲說道:

    “叔祖慢走。”

    這老太監最近吃槍藥了,脾性這麼大本來還想留他下來喫頓晚飯的,看樣子也省了,也是,那麼多人,又要喫好大一鍋飯,走就走吧,現在發改委都快要鬧饑荒了。

    不過長孫給自己送的這玩意是個啥蕭冉在手裏把玩了半天都沒瞧出個名堂來。

    “這是戒尺。”王攸看了一眼,淡淡的說道,對於蕭冉不留自己叔祖喫飯這件事,很有意見,自家叔祖都那麼大年紀了,跑上跑下的多辛苦

    廢話,本侯會不知道這是戒尺問題是長孫給自己送把戒尺幹嘛

    “你傻啊,送你戒尺自然就是讓你想懲罰誰的時候,沒有心理負擔,若我猜的不錯,這把戒尺讓必定刻滿了名字。”

    王攸顯然對這些東西非常熟悉,也是,世家子弟嘛。

    蕭冉把戒尺拿到眼前一看,果然,這背面還真的刻滿了名字,而且全是培訓班裏那幫少年的家中長輩,當頭第一人刻的就是李世民三個大字,還特意上了金漆

    這倒是奇了,大唐不是特別忌諱直接使用君父的名字莫非這把戒尺代表的只是父子,而非君臣

    恩,雖然收拾那幫少年蕭冉本來就沒有任何心理負擔,可顯然這把戒尺會讓自己任何不講理的行爲變得師出有名,是個好東西啊,隨意往腰間一插,蕭冉揹着手就打算去看看那幫少年郎在幹什麼,要是敢開小差,哼哼,本侯可不會手下留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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