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明白其中的奧妙。”

    “這個嘛,只要想一想平常的停車位置,自然就會明白其中的奧妙。日岡小姐認爲關鍵點在哪裏?”

    目標突然轉向自己,美咲一時感到不知所措。“是放在比現在更靠邊的位置嗎?”

    “不愧是日岡小姐,非常聰明。從地面上的車轍明顯地可以看出,平日車停放在更右邊。由於小路狹窄,車不開到這個地方便打不開車門。即使沒有石頭,也很難想象厄神先生會再往前,將車倒退駛入斜面附近。但是,此次卻出現了另一個問題。因爲別墅的後門是向外敞開,車停在那裏,後門便無法打開。”

    “你不覺得奇怪嗎?我覺得車應當停在更加靠外的地方。”久下村指着小道的南側說道。

    “停在靠外的地方,會擋住溫室的房門。況且小路僅一車之寬,沒有足夠的空間打開車門。重要的是,我認爲自從溫室擴建之後,厄神先生便不曾使用別墅後門——這樣判斷會顯得更加自然,現實情況是,別墅後門並沒有設踏腳石。”

    “就是說,被害人經常要特意繞到前門嗎?”

    “那就很奇怪了。去年我被邀請來到這裏時,主人將車停好後,曾經從房間裏面來到正門把我們讓進屋裏。那時溫室已經建成。”

    “這樣一來,就應當還有一個出入口。”司機恭敬地讓開衆人,一邊走在小路上一邊進行推理,“反過來說,爲了不讓人們知道厄神先生平常在使用另一個出入口,爲了讓人們感覺厄神先生經常使用別墅的後門,兇手特意將車移動了位置。”

    “請稍等。你說的另一個出入口,是不是指書房的後門?可是,那個門不是被書架堵死了嗎?”

    “這正是兇手想要隱藏的地方。有勞各位,煩請大家再一次回到書房裏來。”

    沒有任何人提出異議。所有人都保持沉默,安靜地從別墅後門走進了房間。

    “如果要使用書房的後門,那麼,書架放在現在的位置上是不可以的。”在衆人面前,司機繼續解釋道。貴族偵探卻依舊坐在客廳沙發上,一個人捋着鬍鬚。

    “那麼,書架原本放在什麼地方呢?看上去,北面牆壁有入口和壁櫥,不可能再放書架,不可能挪動寫字檯,所以東面也不能放書架一一這裏能看到富士山,當初被害人急於購置這座舊別墅的目的就在於此。此外,如果將牀鋪東移,沿牆壁將窗戶堵上放置書架,則書架下層藏書就無法取出了,這也不現實。而且,這樣一來,還會將欣賞蘭花的窗戶堵死。結果,只有將牀鋪旋轉九十度,沿南側牆壁放置書架最爲理想(見圖三)。”

    “你的意思是說,這裏是它本來的位置嗎?的確,書架放在這裏似乎很合理……可是,兇手到底爲了什麼原因,不惜將門堵死,而要將書架移動到這個位置呢?”警察似乎還不能理解,繼續問道。

    “關於這一點,只要看一看牀鋪與枕頭的位置立刻就會明白,如果牀鋪沿着西牆橫着擺放,則會顯得很不自然。”

    美咲在腦子裏模擬司機描述的樣子。於是,她立刻察覺到一個問題。牀鋪在被移動之前和之後,靠着牆壁一邊的方向發生了變化。

    “太奇怪了。難道兇手會在窗邊毆打被害人嗎?”

    “不愧是日岡小姐,難怪能夠引起偵探大人的注意。是的,從被害人倒下的位置,頭部的傷痕以及枕頭的位置可以明顯地看出,被害人是在牀鋪的右側遭到毆打。”

    “簡直是荒唐,難道你在說,兇手是隔着窗戶毆打被害人的嗎?”

    聽久下村這樣一追問,司機立刻予以了否定。

    “不對。下面我將推導出的結論是,犯罪現場並非這個書房。也就是說,被害人是在另一間臥室裏,即在本宅裏被殺害的,作爲兇器的獎盃,也並不存放在這裏,而是擺放在本宅。這樣的結論並不難以理解——兇手殺害了被害人之後,將屍體連同枕頭和獎盃一起搬運到富士見莊。然而,本宅和別墅的牀沿方向恰好相反,因此,不得不將牀鋪旋轉九十度,並將礙事的書架挪開。結果,書架堵塞了房門。而作爲出入口,現在只得使用別墅的後門。爲了移動擋在別墅後門外的汽車,不得不將富士山的岩石推開,將汽車向前開,再調頭回來停在左側。預計完成所有這些工作,至少需要一個多小時的時間。”

    久下村觀察着牀鋪和書架,似乎在腦子裏整理着得到的信息。不久,他問道:“就是說,作案時間內在本宅裏的人就是兇手嗎?這樣一來,謊稱書房沒有變化的夫人便非常可疑了……”

    警察將嚴厲的目光投向令子,令子則低着頭,一言不發。

    “估計被害人是開自己的車回到本宅。而將屍體搬運到別墅後再次回到本宅,還需要另一部汽車。也就是說,一共需要兩部汽車;當然,司機也需要兩個人。此外,考慮到移動傢俱、搬動、體力勞動,無疑,一個人是無法完成的。”

    “你是說有共犯嗎?”久下村的視線這次轉向了瀧野。瀧野極力壓制住怒火,死死地盯住佐藤。

    “下面只是我的想象。考慮到犯罪現場是在臥室,或許兩個人正在發生關係。因爲被厄神發現,結果不得不將其殺害。瀧野先生所說的被害人的外遇,其實就是他正在做的事情。在那一瞬間,他本能地編造出謊言,結果卻是欲蓋彌彰。或許,約定的交稿日期是明天,藉着交稿日期前一天被害人通常要住在別墅之便,瀧野先生總是提前一天到達,以享受男歡女愛的刺激。對此,或許厄神先生已經有所察覺,於是突然回來查看,結果捉個正着。”

    “你不要胡言亂語!有什麼證據嗎?”

    與驚慌失色的令子不同,瀧野像猛獸一樣撲將過來,然而,體格強壯的司機卻巋然不動。

    “瀧野先生說過自己不曾進入過書房,我知道你一定仔細處理過了,但或許仍然有微量的皮膚碎屑以及體毛等東西遺留在枕頭上一一枕頭也許原本是放在本宅臥室裏的。此外,儘管血液沒有飛濺,但或許仍然有微量的血痕滲透到了本宅的牀墊上,牀單可以簡單處理,但是要想在短時間內更換牀墊則顯得非常困難。”

    看着嘴脣發抖、一言不發的瀧野,久下村幾乎已經確定他就是兇手。他立刻吩咐鑑定專象對枕頭和本宅的牀鋪進行周密的調查。於此同時,警官們已經“守衛”在令子和瀧野的兩側。

    “我還有一個問題不能理解。”美咲提出了一個始終困惑不解的問題,“如果只是左右相反,則只要簡單地將牀上下對調即可。這樣,枕頭和頭部的位置則不會發生變化,更沒有必要特意移動書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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