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件得以真相大白,是在兩天之後。這個案件本身並不出人意料,然而……

    在這兩天時間裏,皋月一直關照着三位被害者的家人,忙得不可開交。按道理,櫻川家的事情本不應由皋月出面張羅,但是爲了不使彌生成爲衆矢之的,皋月主動承擔了這一任務。

    然而,超出皋月的想象,這真是一件勞心費力的事情。兇手還未抓到,三位死者的家人們將懷疑的目光全部投向了櫻川家。在豐鄉家,父母和兄長夫婦負責應酬,自己只是隨心所欲她在一旁觀望,現在想起來,皋月不由得在心裏對他們表示敬意。

    其間,只有偵探自始至終表現得無所事事,好像任何事情也沒有發生。用人們一方面照顧着偵探,一方面對事件進行調查,顯得井然有序,與此相反,偵探本人從一大早便開始品嚐紅茶,從不做任何事情。這使精神上幾乎陷人崩潰的皋月感到憤怒和焦慮,但於此同時,事實上也讓皋月感覺到了某種安慰。在一切處於極端緊張的狀態下時,只有偵探經常使用的沙發,像是一個真空地帶,讓她感覺如釋重負。

    如事前約定的那樣,偵探已經在宅邸連續逗留了兩天。高興的時候,他也曾幫助驅逐那些抓住皋月不肯罷休的傢伙們。如果沒有他,或許皋月早已崩潰。

    “調查情況進展得如何,山本?從那位警官那裏得到了什麼情報嗎?”在日光浴室一邊喝着紅茶,偵探一邊向一旁的管家詢問。工作告一段落的皋月,也湊過來坐在了對面。女僕再一次端上了紅茶。

    “是的,偵探大人。首先是事件當時的情況。屍體解剖的結果,證實三位被害者都是在十點至十點三十分之間被殺害的。此外,在別館周圍並沒有留下任何痕跡,據說,積雪上留下的只有偵探大人等各位往返的足跡。大雪停止的時間是十點十分左右,而愛知川先生接到水口先生的電話是十點二十分左右,那時雪已經停止。此外,警察對別館進行了搜查,並沒有發現有人潛藏在館內。”

    似乎所有信息都儲存在腦子裏,山中流利地“背誦”着調查的結果。

    “就是說……兇手在作案後無法逃脫,但也沒有潛藏在別館內,即,整個別館處於密室狀態,是這樣嗎?可以進入,但無法出去,這不是很有意思嗎?”

    “是這種情況。正如偵探大人所知,本館和別館相隔五十米左右,別館的四周是個庭院,園內鋪滿草坪。如果沒有任何工具,要想不留下痕跡地逃出別館是不可能的。此外,根據守護在牆外圍的保鏢們的證詞,並沒有發現有人侵入或逃出。”

    “是內部人員犯案?這真是最糟糕的結果。”偵探縮了縮肩膀,看了一眼皋月。

    “可是,你不覺得奇怪嗎?兇手如何逃脫?從別館到本館,總不會是從天上飛過去的吧?”皋月不禁插話道。偵探說是內部人員犯案,這就等於在說,兇手就是彌生、鷹亮或者皋月本人。

    ”你的意思是說,如果能夠飛過去,那麼也就可以躲過所有人的耳目逃出宅邸,是這樣嗎?”

    “我並沒有這麼說。只是,在沒有查清相關足跡之前,最好不要輕易地下結論說兇手就在我們中間。”

    “你的意見非常正確。然而遺憾的是,市邊刑警並不這麼認爲。”

    “就是說,那位刑警已經將懷疑的焦點集中在我們的家庭成員當中了嗎?”

    “或許……”管家十分抱歉地回答道。“當然,考慮到皋月小姐等人的立場,他們並不會立即採取什麼行動……”

    “簡直是一派胡言。彌生不可能做出那種事情,外祖父體弱多病,如何能夠—口氣殺死三個人?只要冷靜地想一想就會明白。難道說,警察在懷疑我嗎?”皋月似乎有些歇斯底里。

    “好了,好了。現在並不能馬上得出結論。”偵探說道,“有些事情還有帶進一步調查。另外,你們每個人的情況如何?不會只彙報警察的調查結果吧?”

    “那麼,先由我先來彙報一下情況。我負責調查水口先生的事件。”最先講活的是司機佐藤。他晃着巨大的臂膀,放低了聲音,開始解釋道,“水口先生是從背後一一脊椎骨右側、肋骨下端附近,被人用水果刀刺死的。只有一處傷痕,並沒有發現其他外傷。水口先生並非立即死亡,但這無疑是致命傷。此外,刀子是從尼子先生的房間帶出來的,刀柄上只有尼子先生的指紋。”

    “尼子先生的指紋?”皋月驚訝地反問道。最初,對於調查結果她只是聽一聽,並沒有打算插嘴。然而,隨着警察開始就內部作案的可能性進行調查,她再也不能保持沉默。

    “是的。除小指以外右手四個手指的指紋,呈持刀的形狀被依次檢驗出來。”司機那巨大的腦袋輕輕地晃動了一下。

    “難道不是戴着手套行兇嗎?”

    “那樣的話,原來的指紋會變得模糊不清。現在,指紋非常清晰。”

    “這麼說,是尼子先生殺死了水口先生嗎?但是,你不覺得這樣很奇怪嗎?水口先生明明在電話裏說自己看見尼子先生被殺害了!”

    “這些目前還不能得出結論。只是從現有的情況看上去,似乎是尼子先生殺害了水口先生。”

    “很有意思。也許尼子是在裝死。那麼,其他情況怎麼樣?”偵探催促道。

    “是的。水口先生的前額有一處小小的傷痕。可以確定是生前造成的,但不知道具體是在什麼時候……”

    “這個,是不是那天早上發生的事情?”皋月說明了早餐時發生的事情。別館的房間不僅破舊,而且門檻過高。水口出門時被門檻絆倒,頭撞在了走廊的地面上。在宅邸逗留期間,他多次出現這類“失誤”。說起來,他就是人們當說的馬大哈,或者叫冒失鬼。如果是女人,那就是傻姑娘。

    “噢,的確聽他這樣說過。”

    皋月看了一眼偵探,覺得他或許已經忘記了。在事件發生之前,偵探統稱三個人爲“小豬”,對他們每個個體並沒有進行區分。

    “謝謝!看來調查取得了一定的進展。”

    司機微笑着,被人誇獎總不是件壞事情。

    最後佐藤解釋說,懸在半空中的電話聽筒上,只檢驗出水口的指紋。接下來是頭戴白色喀秋莎髮圈的女僕田中那明快的聲音。她負責尼子案件的調查。

    “尼子先生頭部右側遭到三次重擊。第一次力量較大,被害人完全失去了抵抗能力,然後又連續遭到第二次和第三次重擊。據稱,兇手是面對被害人從左側下手,即兇手極有可能是左手持有兇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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