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像是皮鞋,又像是拖鞋。”
“汽車的聲音你還記得嗎?”
“什麼?請問車跟車的聲音還不一樣嗎?”
朽木輕輕點了一下頭:“引擎不同,聲音也就不一樣。”
“這我可不知道。我根本聽不出來有什麼區別。我一心學攝影,對車不感興趣。”
“關車門的聲音呢?是沉重的聲音,還是輕盈的聲音?”
“您饒了我吧。我對關車門的聲音輕重也不感興趣,加上是突然聽到那麼一聲,誰還聽得出是重是輕啊。”
朽木慢慢站起來,走到牆邊,像剛纔安田那樣,雙手撐地跪下去,從那個小孔往外看。
就像是通過一個圓筒往外看,外面黑乎乎的。太陽已經落山,再加上下雨,什麼都看不清楚。不過可以看到弓岡家的大門外邊亮着燈,燈下有兩個人影,那個看上去傲氣十足的人影大概是村瀨吧。
朽木站起來看着安田:“明天在這裏做實驗,你得在場!”
“實驗?”
朽木沒有對安田說明具體怎麼做實驗,把臉轉向了森隆弘。由於房間太小,森隆弘進不來,打着傘在開着的門外站着呢。
“誰負責找的派出所那個姓南的?”
“殿村。”
“我這就過去。田中呢?”
“正在附近了解情況。”
朽木又把臉轉向矢代:“你!跟我走!”說完就從暗室裏出來了。
從森隆弘身邊走過的時候,朽木在他身邊站下,小聲說道:“給我好好折騰折騰這個學攝影的小兔崽子,不管怎麼說,他沒有不在犯罪現場的證明。”
“是!”
朽木在雨中向警車跑過去,矢代趕緊跑到前面去,給班長拉開了副駕駛座那邊的車門,恭恭敬敬地請班長上車。
5
在弓岡家裏,吉池正要向村瀨彙報。
“班長!”
“等等!”村瀨做了一個制止的手勢,把視線轉向窗外。他看着朽木和矢代的警車開往的方向,自言自語道:“他們去派出所了。”
“班長,我可以彙報了嗎?”吉池的表情很緊張。
“可以了,說吧!”
“弓岡家的固定電話,最近這三天只通過兩次話。”
村瀨的小眼睛多幾分好奇的神色:“哦?是打出去的呢,還是打進來的呢?”
“都是打出去的。前天晚上8點13分和8點19分。”
“只間隔了6分鐘啊?是不是打給同一個人的?”
“不是,是分別打給兩個人的,這兩個人都是深見町的……”吉池說着從口袋裏把記事本掏了出來。
村瀨毫不客氣地湊上去看。
3丁目2區28號,久米島良夫,32歲。
1丁目5區12號,持田榮治,32歲。
“都是32歲呀,”村瀨笑了,“受害者弓岡洋子也是32歲,這三個人是同學吧?”
“很可能是同學。三谷正在確認。”
“久米島和持田是幹什麼的?”
吉池趕緊翻開記事本:“久米島是中學老師,持田是架子工。”
“這兩人都成家了嗎?”
“都成家了。”
“現在就去嗎?三谷正在外圍調查他們呢。”
村瀨臉上的笑容消失了:“你懂什麼?偵破這個案件,時間決定勝負。就是晚了一秒鐘,都可能被一班把功勞搶走!”
深見町派出所門口圓圓的紅燈淹沒在濛濛煙雨中。
朽木和矢代的警車開到這裏只用了三分鐘的時間。
頭髮都白了的南巡查長立正迎接朽木和矢代,他的老婆也一起立正迎接。女人身上穿着大圍裙,大概正在派出所後邊的宿舍裏做飯。
“二位辛苦了!”
朽木向南巡查長夫婦表示慰問之後,立刻把殿村叫過來了解情況。
殿村已經當了10年刑警了,是一班的中堅力量。
“得到有用的情報了嗎?”朽木問道。
“得到了。”殿村說着坐在了朽木附近的一個小圓凳上,“首先是受害者弓岡雄三的情況。10年前,他在原籍0縣以借錢爲名詐騙,好像被人告發過。”
“好像?”朽木瞪了殿村一眼。
殿村趕緊解釋:“田中正在調查取證。”
“還有呢?”
“南巡查長說,在這邊也曾因爲偷東西被扭送到警察署。”
“偷了什麼東西?”
“一個麪包,微釋。”殿村所說的“微釋”的意思是“罪過微小,當場釋放”。
“好像是個無賴?”
“是的。他哥哥介紹他去從事拆毀舊建築物的工作,但他根本不去上班,整天打麻將,還在人前誇下海口,說要靠打麻將賺錢養家餬口,結果輸多贏少,欠了一屁股債。他老婆洋子在花店裏打工,掙的也是杯水車薪,結果洋子也欠了一屁股債。”
朽木用銳利的目光看着殿村問道:“高利貸?”
“不是,都是跟朋友和認識的人借的。弓岡知道借高利貸不是好玩的,就讓老婆跟朋友和認識的人借,打定了主意賴賬不還。”朽木咋舌。
靠小聰明騙老婆的朋友的錢過活,典型的喫軟飯的男人。
“他老婆怎麼不跟他離婚呢?”
“弓岡長得挺帥,更主要的是很會花言巧語哄老婆高興。”
“鄰居們對他老婆評價如何?”
“據南巡査長說,洋子是這一帶有名的大美人,但並不因此就覺得自己了不起,所以鄰居們對她的評價都很高。鄰居們還經常皺着眉頭議論:怎麼嫁了那樣一個男人啊?這男人和女人之間的事情啊,誰也說不清楚。”
朽木點點頭:“還有別的嗎?”
“沒有了。啊,不對,還有?
殿村輕輕拍了一下自己的膝蓋,“還有一件值得注意的事情,深見小學的一個‘跨越時代的密封艙’被人偷走了。剛纔南巡查長正在跟我說這件事情,還沒說完班長就來了。”
“把南巡查長叫過來。”
殿村扭過頭去叫了一聲。
南巡査長立刻小跑着過來了,身上的圍裙都沒來得及解。大概是在幫着老婆做飯。
您找我有什麼事?”南巡査長表情和身體都是硬邦邦的。
“別緊張,坐下。我想聽你說說‘跨越時代的密封艙’被人偷走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