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津島小姐 >第4章 安全屋
    “你的名字是什麼呢。”

    “這種事情重要嗎?”

    “……”

    “好吧,好吧……”

    “我的名字是しゅうじ,しゅ——う——じ。”

    “しゅう——じ?修治嗎”

    “不是哦,しゅう——柊,是柊樹的柊,じ——是時間的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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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被一個不認識的女人牽着手,盲目的跟着她走向不知道要去向何處的小路,是一件很奇妙的事情。

    太宰治默默的想。

    陳舊的木質的樓梯嘎吱嘎吱作響,通往二樓的樓梯狹窄而陡峭。

    太宰治和津島柊時都脫掉了鞋子,他穿着白襪子跟在津島柊時的背後,狹窄的樓梯僅僅能容一人通過。

    太宰治的白襪子留下一個又一個的溼漉漉的腳印。

    他一邊走,一邊回頭望着。

    出乎意料的,一樓簡直就像是一個破爛場,堆滿了亂七八糟,稀奇古怪的東西。

    堆得滿滿物件的簡直就像是下一秒就要倒下了,木質的傢俱椅子,銅色的燈臺,梳妝鏡,散落在地的許多書籍,甚至有一個醫療骨架被擠在一張摺疊牀中。

    祂的手好像被擠斷了啊,太宰隨意想着,真是可憐呢,在一個八音盒旁邊,他看到了可憐的骨架先生的斷手。

    太宰治轉頭回去,將祂撿了起來,放到了骨架的旁邊。

    津島柊時已經走上了樓梯頂層,有些年頭了的木頭嘎吱嘎吱直響,她站在高處,回頭望他:“怎麼了嗎?”

    “津島小姐好粗暴。”太宰治拖着漫不經心的語調,拉長了尾音,狀似不滿的說:“骨架先生的手都斷掉了耶。”

    他一邊說,一邊轉頭上了樓梯,他走路像貓兒一樣輕,沒有發出絲毫聲音。

    二樓是一個寬敞的大房間,鋪着黃色的榻榻米,北邊有一個很大的玻璃窗,面對着玻璃窗有一張實木的書桌,桌上散亂的鋪滿了白色的稿紙。

    太宰治走到房間中央,看向了窗外。

    玻璃窗可以清晰的看見庭院的風景,一棵光禿禿的樹站在院落中,倚靠着窗,落滿了雪的樹枝離窗很近。

    庭院中支撐着藤蘿架,是種着什麼的樣子,只是在這種寒冬,都被雪覆蓋着。

    津島柊時走向暖桌,暖桌就放在靠着牆的被褥的前面,她將腳伸進暖桌,長長的舒了一口氣,“那裏原來種的是桃花樹。”

    “等到春天的時候,一定又會開很美麗的花朵吧。”

    津島柊時撐着下巴,微笑着注視枯萎的枝椏,太宰治一動不動,他沒有問津島柊時爲什麼準確的猜中他心裏所想。

    太宰治也走到暖桌邊,津島柊時擡起頭,注視着他,“浴室在那邊。”她指了指裏側,隨機補充道,“鏡子下面第一個抽屜裏有繃帶哦。”

    津島柊時笑着注視着太宰治過於消瘦的背影走進浴室,直到他“啪嗒”一聲關上門。

    真有意思,津島柊時收回視線,轉而看向不停飄雪的窗外,片片雪花不停的飛舞,她在心裏重複了一遍,將這個詞停留在舌尖上,翻來覆去的品味半天,才沉沉的笑出聲。

    “真有意思……”

    當太宰從浴室中走出來時,津島柊時還坐在暖桌。

    房間的溫度卻已經明顯的上升,因爲內外明顯的溫差,玻璃窗上已經結了一層的水霧。

    霧氣濛濛,細密的水珠覆蓋着窗面,外面的景色已經模糊不清。

    暖爐旁又撐起了一個炭爐,炭爐外面罩着網籠,黑色的碳發出點點暗紅的光芒。

    津島柊時將臉貼近炭爐,雪白的臉被薰的浮起紅暈,她慢條斯理的剝着橘子皮,將果肉擱在網籠上,橘子皮扔進炭爐裏。

    房間裏飄着燒糊了東西的焦味和橘子皮加熱脫水的清香。

    暖桌上,地面上都散落着許多稿紙,剛纔還沒有的,這麼一會她就能寫這麼多嗎?

    太宰治默默走到津島柊時的身前。

    將手的正反兩面不停的在火爐上翻來覆去的烤的津島柊時這時才擡起頭,看向了太宰治。

    水珠不停的從他溼潤的髮絲上滾落,他微卷的黑色髮絲凌亂的貼在臉上,蒼白的臉色因爲衝過熱水澡的原因,終於有了一絲血色。

    他還穿着原先的白襯衫,倒是沒有套上外套,半溼半乾的白襯衫更襯托的他身形單薄,他赤着腳踩砸地板上,低頭注視着津島柊時。

    津島柊時饒有趣味的撐着下巴對着他。

    曾今有人告訴過她,這種直直的注視會讓人不適,但比起別人的不滿。

    細緻的觀察每一絲表情的變化,揣測心理的變化,情感的波動,這種事更加重要不是嗎?

    畢竟,她是太宰……

    不。

    不管她是誰,她能寫出轟動世間的傑作,她是舉世無雙的天才。

    這點毋庸置疑。

    世人的不滿,反感,厭惡,難以理解的怪癖,那又如何,她從來不介意這些。

    蔑視她,羞辱她的大有人在,斥責她的脆弱,情緒化,喜怒無常,也會出人意料的迷戀她,愛着她。

    總之,不管她是怎麼樣的人,愛她的人總是比討厭她的人多。

    豆大的一滴水珠滴落在桌上的稿紙上,將墨黑的字跡暈染開一大塊,迅速的順着紙的紋路吸收擴展,津島柊時擡頭,太宰治低下頭看着稿紙。

    那一滴水正是他還沒有乾的髮梢滴落的。

    太宰治眨了眨眼,滿臉純良的歉意,“我不是故意的。”

    “沒有關係,本來都是廢物。”津島柊時不在意的將紙捲起來,丟進了火爐中,火舌卷着紙張,很快就燃燒的只剩灰燼。

    “比起這個,過來吧。”津島柊時拍了拍身後鋪着的被褥,“我來給你包紮一下。”

    她從太宰治走出浴室時就注意到,太宰治沒有用放在浴室裏的繃帶,鳶色的眼睛長長的黑色睫毛着,眉眼低垂,晦暗莫名。

    太宰治沒有說什麼,默默的走到牀褥邊,躺下。

    津島柊時轉過身,又向前挪了一點,輕輕的將太宰的頭擱在自己的膝蓋上,拂開他額前的發,果然帶着擦傷,碘酒和棉籤,津島柊時家中總是常備。

    紅腫着的傷口滲出細細的血絲,津島柊時小心的用棉籤蘸着酒精消毒,又用繃帶包紮,直包紮的和初見他的時候一樣,只留一隻眼睛在外面。

    津島柊時的黑髮垂落到他的臉上,癢癢的,他也不撥弄開。

    只注視着在他的正上方的津島柊時的臉,逆光的黑瞳與暗沉沉的鳶眼對視着,太宰治一動不動,任由她動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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