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妮婭此話一出。

    烏夏久、阿妮朵、阿木生甚至還有重傷的苗長老都愣住了。

    潼靈蒼白的面色浮現出一絲淡淡的蠟黃。

    “你說陸凡?那個華國武道界新晉的少年大宗師?”

    潼靈的眼神中陰晴不定。

    畢竟這段時間,陸凡的名號在華國武道界實在太響。

    即使連一向深居簡出的他,都曾偶爾聽聞這個少年大宗師的傳說。

    尤其是寶琺山頂和蜀中唐家的那場比鬥。

    唐天揚的實力,潼靈幾十年前就曾有耳聞。

    這樣厲害的當家級別的人物,竟然死在了陸凡的手裏。

    潼靈自問不敵,不得不對此人心存忌憚。

    “潼花宗何德何能?竟能請到陸凡作爲援手?”

    他看向阿妮婭。

    “宗門的事情,自然有宗門的關係網。”

    阿妮婭強自鎮定的說道:“反正據我所知,宗門一早已派出門下弟子,攜厚禮趕往雲城。現在想必陸凡正在趕來的路上。你敢滅我全宗,他一定會以血還血!”

    阿妮婭說話的時候。

    烏夏久完全摒住了呼吸,只聽得自己心臟跳動之聲猶如擂鼓咚咚。

    所有人中,只有他知道事實的真相。

    阿妮婭的話,完全是用謊言撐起來的空架子。

    但說不定有可能因此將潼靈嚇退。

    尤其是現在,潼靈聽了阿妮婭信誓旦旦提起陸凡的名字之後,面上明顯變色,態度似乎也有些畏懼。

    阿妮婭和烏夏久對視一眼,心頭暗中雀躍。

    看起來這場空城計就要唱成功了。

    潼靈眼睛轉動,低頭思索了一小會兒,忽而陰森一笑。

    “讓他來吧,縱然我敵不過他,但也可以先殺了你們,獨身遁走,他還能跨山過江的一輩子找我不成?”

    “再者,從雲城出發趕到這兒,沒這麼快。我先把你二人殺死放血,在他趕到之前,煉製成巫人蠱時間綽綽有餘。”

    “一旦巫人蠱練成,就算來得是大宗師,我也絲毫不懼!”

    潼靈放聲大笑,笑聲中自信滿滿。

    阿妮婭面上褪去了全部血色,慘白如紙。

    她原以爲自己計謀成功,可未曾想到,潼靈對於他的邪惡巫蠱之術如此自信。

    就在潼靈大笑聲中。

    一聲輕不可聞的笑聲忽然從人羣中傳來。

    聲音雖小,但在這樣衆人絕望的環境中卻顯得極爲突兀。

    潼靈笑聲一頓,冷眼朝着發出笑聲的方向看去。

    只見阿妮婭和烏夏久雙脣都緊緊地抿成了一條直線。

    但在他們身後的小院中。

    陸凡正自顧自的在給種植區澆水,面上掛着一絲譏諷。

    “小子,剛纔發笑的人是你?”

    潼靈雙眼微微眯起,上下打量着陸凡。

    聽到潼靈這麼問,所有人的視線都集中在了陸凡的身上。

    阿妮婭和烏夏久更是輕輕移動步伐,慢慢的挪動得離陸凡的院子稍遠一些。

    “一時沒忍住,不好意思。”

    陸凡又笑了笑。

    儘管潼靈的所作所爲窮兇極惡、慘無人道。

    畢竟他始終沒有威脅到小院,陸凡也懶得多管閒事。

    但剛纔聽潼靈豪言壯誓,聲稱用巫人蠱就夠實力與他一戰。

    陸凡實在是忍俊不禁,這才笑出了聲。

    可他還是無意插手別家寨中和宗門的內部事務。

    因而馬上以一種事不關己的口吻對潼靈說道:

    “別管我,你繼續。”

    竟是閒話家常的口氣。

    這讓潼靈不由得覺得意外。

    但與此同時,他打量陸凡的視線,落在了陸凡腳下的幾株嫩葉植物上,忽而眼睛發亮。

    只因他一眼看出,這些貌不驚人的綠色嫩葉上,竟有極爲強勁的靈氣環繞。

    “小子,就憑你剛纔跟我說話的態度,我本該直接殺了你。”

    “但看你衣着打扮,並非我九黎族和潼花宗的人,我可以大發慈悲放你一馬,只要你把這些草留下,你人就可以滾了。”

    潼靈摸着下巴,目光一直在這些草葉上打轉。

    至於陸凡,他並未從他身上感覺到絲毫內勁,只當作是一個來此避世的普通人或旅遊者,殺他猶如碾壓螻蟻,潼靈都懶得動手。

    倒是這些靈氣環繞的植物,被他一眼看中,一心要佔爲己有。

    “你管它們叫草?”

    陸凡低頭看了看自己腳下的嫩葉,搖搖頭不屑的冷笑了一聲。

    才嘆了口氣,自言自語地說道:

    “有些人,一旦坐井觀天久了,就容易變得狂妄自大。”

    說話間,他放下手裏的水壺和鋤頭,緩緩走出小院。

    直到與潼靈面對面而立。

    “我的一貫原則,是不予干涉。”

    “本來嘛,這是你們九黎族還有潼花宗的陳年舊怨,與我無關。”

    “我旁觀我的,你殺你的,各自忙完,互不干涉。”

    “但你想碰我的東西,就是在找死!”

    陸凡聲音森冷,眼中殺意迸現。

    其他的倖存者,在極度的恐怖中,聽見陸凡對潼靈說這樣的話,甚至一度以爲自己出現了幻覺。

    阿妮婭在自己的大腿上狠狠的掐了一下。

    很痛,不是夢。

    更覺得目瞪口呆。

    此時此刻,站在面前的人可是潼靈。

    半步宗師的實力,更練就了一身巫蠱邪術。

    別說是普通人,就連大部分的武者也不敢正眼看他。

    陸凡敢對他說話也就罷了。

    說話的口氣竟然還如此狂妄。

    簡直匪夷所思!

    “這傻小子,是真的沒長腦子嗎?”

    烏夏久瞠目結舌的想道。

    今天他與陸凡第一次見面,就被當面叫囂。

    還只當陸凡是個不知天高地厚、不懂潼花宗實力的傻小子。

    如今看他對潼靈說話的語氣和態度。

    還口出狂言說是潼靈在找死,這簡直是個腦袋空空的白癡。

    那可是潼靈啊!

    舉手投足間焚殺一寨,潼花宗苗長老級別的武者,連他一掌都接不下來。

    陸凡一個毛頭小子,年紀還沒有他烏夏久大,就敢如此猖狂。

    着實不可思議。

    “螳臂當車,不自量力。”

    烏夏久在心裏暗暗搖頭,同時也恨自己不是陸凡。

    如果他是陸凡,在剛纔潼靈提出要用草換命的時候,他一定馬統領那些破草雙手奉上,現在早已逃之夭夭。

    而不會搞成現在這種局面。

    眼下,就算待會陸凡曉得厲害以後開口求饒。

    看樣子潼靈都不會放再放他一條生路了。

    ‘好!很好!惹得好!’

    阿木生則滿面紅光,對於潼靈的畏懼已拋之腦後,滿眼都是報復的快感。

    ‘當着阿妮朵的面贏了我,真以爲自己就天下無敵了?這下惹着了不該惹的人,我倒要瞧你怎麼死!’

    阿木生心知,今天在場的倖存者,橫豎是逃不了一死了。

    但死前能看到羞辱了他的人能以更慘的方式被殺,還是讓他感到由衷的高興。

    “原來他是個天生的自大狂。”

    阿妮朵小心的在阿妮婭耳邊輕聲嘀咕道。

    結合這兩天與陸凡的碰面,她已經明確的將陸凡定義成了一個“自大的花架子”——

    沒什麼實力,但碰見誰都不肯服軟。

    要是碰上其他人,至多被教訓得頭破血流。

    但這次對上的可是潼靈,仙星寨傳說中的‘怪物’,碰上他,折胳膊斷腿都只能說是輕傷。

    但要說這其中,最驚訝的人,還是潼靈。

    “外來的後生崽,你知道我是什麼人嗎?”

    潼靈看着面前毫無懼色的陸凡,沉默了一會兒,忽而問道。

    沒等陸凡說話,他又自嘲的搖了搖頭,接着說道:

    “老了,這些年潛心修練,倒忽略了名聲。”

    “蜀中唐家你應該聽過。大當家唐天郢,幾十年前來,他的實力與我始終維持着伯仲之間,今天就算他本人來對陣,也不敢說穩勝於我,你倒是一張口就要奪我性命,簡直可嘆可笑!”

    潼靈自問如今,除了幾名大宗師之外,無人可讓他感到忌憚。

    只當他避世的久了,陸凡這種年輕後生不曉得他的真正實力。

    沒想到,聽了他的話之後,陸凡反而更加不屑的冷笑了一聲。

    “唐天郢敢不敢說,跟我有什麼關係?我說能殺,你就必死。”

    陸凡說這些話的時候。

    神色波瀾不驚。

    身姿自然挺拔,猶如一棵青松,堅韌有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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