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雲釋的名字第一個跳出。

    但想到這個名字的人隨即紛紛搖頭,打消了這個想法。

    上京陸家家主的確很強。

    但他的強,與安聖山人在同一條水平線上。

    近二十年前的那一戰,他不過以半招勝過安聖山人。

    如今陸凡能以絕對的優勢斬殺安聖山人,想必同樣也能對付得了陸雲釋。

    “沒有想到,打破華國武道界泰山北斗四雄並列局面的人,竟會是一位剛剛嶄露頭角的少年大宗師!”

    薛海松負手站在崖邊,一聲幽幽的長嘆。

    他來此,只是爲了觀看安聖山人的復出之戰。

    卻不曾想,親眼見證了一位武道界巔峯傳奇之人的崛起。

    薛馨瑜雙手捂嘴,看向陸凡目光中,不僅有欽佩,更有無可無可抑制的愛慕之意。

    她向來推崇強者。

    曾幾何時,她一度以爲上京陸家的繼承人陸鳴,是未來最有希望衝擊當代最強者稱號的武者。

    現在看來,無論是現在還是未來,最強者都早已塵埃落定。

    就是那個傲立於石柱頂端、獲勝後依然風淡雲輕的少年。

    陸凡的臉上,看不出任何悲喜。

    一戰封神,對他來說也並不是什麼值得激動的成就。

    安聖山人雖強,卻只有在實戰時才知道,也並沒有強到會令他感到棘手的程度。

    這反而讓陸凡的心裏,難免有一絲的遺憾和惋惜。

    就在此時,一聲蒼老的話語忽而在山谷外懸崖邊響起。

    “自古英雄出少年,今日一戰,稱得上是酣暢淋漓。也證實了你陸凡,的確是華國武道界百年乃至千年纔會出現一個的少年天才,老朽由衷欽佩!”

    說話者雖然年邁,但中氣十足。

    語音不大,卻傳遍了整個山谷。

    衆人扭頭向發聲者的方位看去,只見一直盤坐於地觀戰的海國劍聖綾峯信幸已長身而起。

    下一秒,他的身影便消失在了懸崖邊。

    衆人只覺得眼前一花。

    再看時,他已落在了安聖山人之前所站的石柱頂端。

    在場如此多的武者高手,竟沒有一人能將他移動時的動作看清。

    整個山谷四下裏到處都是倒吸冷氣的聲音。

    綾峯信幸對此不聞不問,也毫不在乎。

    他的目光直直地定在陸凡的身上,話也只對他一人說道:

    “安聖山人既敗,那接下來,你的對手就是我。”

    他的語氣平靜,並不蘊含挑釁之意,卻飽含着執着與堅定。

    引得全場一片譁然!

    在安聖山人與陸凡的對決分出結果之後,不少專程前來觀戰的武者,已心滿意足的準備就此離去,同時不住的討論着今日的戰局。

    綾峯信幸突如其來的話語,讓正要離開的人停下了腳步,正在討論的人閉上了嘴巴。

    所有人的目光,都充滿驚駭的再一次落在山谷中的石柱之上。

    在那裏,綾峯信幸與陸凡兩人遙遙相對。

    整個山谷中一片死寂。

    沒有人能預料到事態竟會如此發展。

    在安聖山人對陸凡的約戰已經分出勝負的結果中,誰也沒想到,從海國遠渡而來的綾峯信幸竟會在此時發起挑戰!

    “海國劍聖,此時就要與陸凡在此地動手?他想清楚了嗎?”

    這一次,連一向沉穩的薛海松都忍不住出聲驚呼。

    別的不敢說,但薛海松有一點可以肯定:

    若今日,他是綾峯信幸,再見證陸凡將安聖山人吞噬的那一招之後,一定不會貿然上前與陸凡邀戰。

    這屬於小兒都不會犯的戰略上的失誤!

    陸凡一戰旗開得勝。

    殺得安聖山人這種程度的高手片甲不留,自然更處在氣勢的巔峯上。

    無論接下來前來挑戰的對手是誰,他都有可能一鼓作氣的發揮自己的最大潛力,戰勝對方。

    就算在策略上,綾峯信幸都不該選擇此時此刻與此地。

    “老師?”

    十兵衛話音出口時,滿口的苦澀。

    別人並不瞭解綾峯信幸,他卻從昨日老師與安聖山人和陸凡三人之間的對話中知道,這一戰遲早會來。

    只是沒想到會來的這麼早。

    而且對手還不是安聖山人,而是陸凡。

    但看綾峯信幸毫不退卻的樣子,十兵衛知道老師已定下了決心。

    “今天來一趟,是要連看兩場罕見的巔峯對決嗎?這也太值了吧!”

    “是啊!簡直是可遇而不可求的機會!”

    慢慢的,回過神來的武者開始激動起來。

    綾峯信幸的大名,老一輩武者要比現場的年輕人熟悉的多。

    像薛馨瑜和紅衣女子這樣的年輕武者,只在傳說中聽到過海國劍聖的名字。

    但對於薛海松和駝背老者這些人來說,他們不僅僅是當年綾峯信幸橫掃華國武道界的見證者,有些甚至還是親歷者。

    綾峯信幸的強,讓他們刻骨銘心。

    如果今天他真的能與新晉華國武道界巔峯的少年大宗師陸凡一戰,無論勝負如何,都足以讓人熱血沸騰!

    石柱上,陸凡用微帶詫異的眼神上下打量着綾峯信幸。

    “我用來擊敗安聖山人的那一招你已經看到了,你依然堅持要與我動手嗎?”

    陸凡的話音不含戲謔,他問的很認真,似是在勸綾峯信幸三思而後行。

    綾峯信幸蒼老的臉上浮現出一絲微笑。

    “到我們這種程度,可做對手的人已是可遇而不可求。面對你這樣求而不得的對手,我又怎能忍耐住誘惑?”

    他說着話,扭頭看向安聖山人骨灰飄散的方向現在那兒已經空無一物,只留風景依舊。

    “安聖山人與你一戰,目的只爲入神境。他失敗了,這是他的命運。我若沒有嘗試,我又怎會甘心?”

    綾峯信幸侃侃而言,目光炯炯的盯在陸凡的身上,言辭懇切,態度誠摯。

    陸凡的視線卻在一刻不停的掃視着他。

    忽然,陸凡的目光一頓,停在綾峯信幸上身的心口處很長一段時間,才慢慢的移開了目光,對視上綾峯信幸。

    “你說得有理。”

    陸凡很慢很慢的說道。

    從昨天,第一次見到綾峯信幸的那一刻起,他就察覺到了有什麼不對之處,一直讓他感覺奇怪。

    但爲了備戰安聖山人這樣的高手,他的思緒並沒有在這方面過多的停留。

    如今,當兩人面對面相距不遠的時候,他終於找到了綾峯信幸身上,那一直讓他感覺到有違和感的地方。

    雖然綾峯信幸周身始終散發着頂級高手才擁有的內勁與威勢。

    但在這樣的內勁與威勢的覆蓋之下,卻有一絲死氣隱隱的在他的身體中四下流動,並且微弱的在侵蝕和蔓延到他的全身。

    儘管蔓延的速度肉眼看起來很慢,但若是保持着這樣的速度,三天以內,綾峯信幸必定要長辭於世。

    這讓他的眼中不免露出一絲同情之意。

    同時略帶疑惑:

    像綾峯信幸這樣的大宗師,有極爲充沛的內勁作爲支撐,有延緩衰老的作用,正常辭世的年紀都在一百五十歲左右。

    但按照傳言推測,綾峯信幸如今也不過才七八十歲,怎麼會風燭殘年到這種地步,甚至在三天後就將面臨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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