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沫苦澀的說道。
“可是，以陸鳴自身的資質，雖然很優秀，但還沒有優秀到絕頂天才的地步。”
“唯一可以保證他快速成長的方法，就是嫁接一條武脈給他。一旦擁有雙武脈，那他的修煉速度就會翻倍，極有可能幫助陸家避免未來的滅頂之災。”
“而那條武脈……”
林沫苦澀的說不下去了。
陸凡面色冰冷。
在他聽說過的陸家歷史中，的確曾有這樣遭遇劫難的危機之時，但從來沒有聽說過這麼離譜的應對方法。
現在得知了十年前的那場因果，陸凡一聲冷哼，只覺得諷刺。
“原來這就是陸家對我下手的起源。”
他的笑聲冰冷，聽不出絲毫的笑意。
沒有什麼比絕對的信任被人揹叛來的更爲難過。
如果有，那大約就是那背叛的初衷，竟然是因爲一面愚蠢的鏡子。
陸凡將手按在了自己的胸口。
手指摸索時，隔着衣服布料，可以明顯感覺到一道清晰可見的傷痕。
那是武脈被剝離之後留下的疤痂。
林沫注意到了他的動作，遲疑了一下，忍不住開口問道：“這個傷口，現在還會痛嗎？”
陸凡目光閃動。
過了好一會兒，他搖了搖頭。
“我已經忘了這裏受過傷了。”
他冷漠的說道。
林沫何嘗聽不出他話裏的意思，只能悠悠的輕嘆一口氣。
當年陸凡來到陸家，武力值迅速橫掃整個家族，所有武者無一不對他另眼相待。
但也正是因爲他的傑出，讓陸家在得知了「玄冥鏡」的預言之後，將武脈的心思動到了他的頭上。
每每想起此事，林沫便覺得心痛。
武脈被取走，相當於奪走了一位武者最珍視也是最重要的東西。
現在的陸凡，有可能早已淪爲了一個只會拳腳的普通人。
林沫越想越覺得心潮澎湃。
這是在她腦海裏停留了近十年的心結。
如今，當陸凡再一次站在了她的面前，林沫覺得自己有必要替陸凡去討官公道。
“小凡，明天你和我回一趟陸家！”
林沫斬釘截鐵的說道。
“去陸家？去做什麼？”
陸凡眉毛一挑，表情微頓。
“去討還公道！去讓該爲這件事情負責的所有人，承擔起他應盡的責任和義務！”
林沫神色睥睨，溫柔又不失霸道。
“你別擔心，有我站在你這邊，就算是陸家老太爺出面，我也要爲你爭取到應得的賠償！”
林沫揚起臉，滿面都是堅定的神情。
陸凡看了她很久。最終搖了搖頭。
“現在我和陸家已經沒有了任何瓜葛！”
他慢慢的說出了這句話。
林沫滿眼都是難過。
“小凡，話不要說的那麼絕對，你在陸家的日子裏，應該知道陸家的家教之嚴。陸家年會這麼做，也是爲了遵從祖訓。”
“我相信，如果當初沒有「玄冥鏡」的預測和指示，沒有誰會想要對你的武脈下手。”
“事已至此，你不如明天和我回陸家一趟，就算不是爲了補償，無論如何他們也該給你一個說法。”
林沫說着，摘下了僧帽，一頭烏篷般的長髮垂落下來。
她用一根細繩將長髮束起，整個人瞬間變換了一副模樣。
不再是憔悴安寧的女尼，而是有着英姿颯爽感覺的陸家夫人。
林沫的態度是如此堅決。
而且陸凡也知道她一直是一個，一旦做出了決定便不會輕易更改的女人。
無奈之下，他只好點了點頭。
對於去陸家，他絲毫不期待。
無論去陸家的後果是什麼，對於他來說都不會有任何的改變。
如果他真的在乎補償，那以他的實力，當年全殲了陸家也不在話下，更何況現在除了實力之外，他還身份地位皆有之。
完全無懼！
聽見陸凡答應隨她前去，林沫的心結纔算解開了不少。
兩人又閒聊了一個多小時，直到月升中空，陸凡才想起來看了一眼天色，對林沫提醒道:
林沫滿眼不捨。
但壓不住陸凡溫和而堅定的勸慰。
“您喫的少，身子骨又差，現在如果再不好好休息，明天可能打不起精神來去陸家討公道了。”
陸凡的話，確實很有說服力。
林沫認同的站起身來，再去休息之前，不忘對陸凡叮囑道:
“明天中午，你記得來這裏，我和你一起回陸家。”
陸凡點了點頭，順手留下了自己的聯繫方式。
直到林沫安然睡下，他才離開了禪房，走到了外面的院子裏。
時值深夜。
除了月色和風聲，四下裏一片灰暗和寧靜。
陸凡站在寺廟低矮的院牆邊，視線越過山脊眺望遠方。
目光中倒映的月色猶如冷芒。
“……陸家……”
他吐出這兩個字的時候，雙拳禁不住握緊了。
曾幾何時，這兩個字對於他來說等同於信任，等同於毫無保留的親情。
而現在，在陸凡心裏，卻只不過是毫無感情的一個家族名號罷了。
陸凡冷笑了一聲。
他的目光一頓，不動聲色的朝周圍掃視了一圈，波瀾不驚的順着臺階準備下山。
深夜的白馬山是安靜的。
安靜的連走下臺階的每一步都聽的清清楚楚。
慢慢的，一道腳步聲變成了兩道。
兩道又變成了五道。
陸凡依然勻速的像山下走着。
而他的身邊，不知何時已多出了四道身影。
前兩人，後兩人，將陸凡夾在了中間。
夜幕中，這四個人的面貌看起來竟一模一樣。
他們的衣着身高也相仿。
唯一不同的是四人手持的武器。
刀、槍、棍、劍，四樣各一。
從四人周身散發出的波動來看，他們每一個人的修爲，都達到了半步宗師的境界。
陸凡雙手插兜，一步一個臺階的走着。
那四個人竟然就安靜地走在他的身側，也不動手，也不出聲，猶如鬼魅一般。
一如他們之前潛伏在鳴古寺的四個角落中一樣。
儘管他們將自身的氣息隱藏的非常好。
可是，陸凡剛一踏入寺廟，便察覺到了他們的存在。
不過介於他們四個人並沒有散發出半點殺氣，所以陸凡初步斷定，像這樣的高手潛伏在寺廟中，應該只是爲了保護林沫而已。
若非如此，陸凡早就出手將他們清掃了。
但是，即使在陸凡與林沫攀談的時候，這四人都沒有干涉，何以現在會主動找上他呢？
眼見着那四人沒有開口的打算。
陸凡淡淡的先開了口。
“你們打算這樣一直送我到山下嗎？”
他平靜的問道。
四名男子相互對視了一眼，看向彼此的目光中都有些詫異。
按道理說，像陸凡這樣學生模樣的年輕人，突然在深夜的山中被人團團圍住，即使不被嚇得驚慌失措，也至少會面露懼色。
起碼不會像陸凡這樣表現平靜。
“年輕人膽子不小，你到底是什麼來路？爲什麼要接近陸家夫人？你最好現在就給我們一個答案。”
“這個答案，決定了今晚你能不能活着離開這裏。”
他並不像有些人那樣大吼大叫的才能威脅別人。
當這句話從他的口中說出來，就已經充滿了不容置疑的威懾力。
“陸家夫人？”
陸凡對這個稱呼稍微一愣，馬上明白了過來。
“原來你們是陸雲釋安排的人。”
他說道。
四個人的臉色馬上變了。
倒不是因爲陸凡猜出了他們的主人，而是在於陸凡能夠直言不諱的說出陸雲釋的名字。
既然能對陸家家主直呼其名，又能和陸家夫人林沫相談盛歡。
這說明陸凡對於陸家的瞭解遠遠超出他們四人的想象。
四人不約而同的做出了判斷——
不管陸凡是誰，他一定不是一個簡單的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