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凡,是陸家錯了。”

    沉吟許久之後,陸雲釋在衆目睽睽之下,嘆息道歉。

    “今天若不是你,我們上京四大家族恐怕都要遭遇滅頂之災。陸雲釋代表陸家,拜謝無雙戰帝的救命之恩!”

    陸雲釋說着,就要抱拳拜下。

    陸凡一伸手托住了他。

    “陸家主,你這禮,我不想受。我已和陸家再無半點瓜葛,謝與不謝,心存自證就好,無需向我行禮!”

    陸凡的話,讓陸雲釋行禮也不是,不行禮也不是,陸家人的面上都相當的尷尬。

    正當此時,一股強大的能量波動打破了尷尬。

    所有的人注目在陸雲釋的身上。

    陸雲釋自己也滿臉困惑。

    他低下頭,只見他的腰帶上一直懸掛的一個紅穗做裝飾、古色古香的小銅鏡配飾發出了耀眼的光芒。

    整個海灘都被籠罩在一片星星點點的藍色熒光中。

    閃爍了好一會兒,熒光才淡了下去。

    周遭恢復如常。

    衆人眨着眼睛,驚訝的盯着那精緻小巧的銅鏡。

    陸嶽澤驚得呆住了。

    “不應該啊!”他脫口而出,“玄冥鏡每隔十年纔會啓動一次,從古至今從未改變過,怎麼會今天甦醒了呢?”

    原來那就是傳說中的陸家至寶玄冥鏡!

    不少人驚訝地看向那不過杯口大的小銅鏡,他們沒有想到這個看似陸雲釋隨身攜帶的小配飾,竟然就是華國武道界最負盛名又最隱祕的神器之一。

    銅鏡突然脫離了陸雲釋的腰帶,在無外力的情況下冉冉向天空中升起。

    所有人的目光都追隨着它。

    他們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神奇的景象。

    嗡嗡的震動聲傳來。

    小小的銅鏡竟然發出了猶如轟鳴般的震動聲。

    向着岸邊拍打的海水,被震得倒流回去,海灘上的細沙,被震的像是沙漠中一樣泛出了沙波。

    氣浪一圈又一圈的從銅鏡向四周溢散。

    所有的人都被籠罩在這樣的波動中。

    “到底發生什麼事情?”

    有人不安的問道。

    陸凡平靜的站在原處,仰頭望着半空中高懸的銅鏡,目光深不可測。

    “果然是天選帝王,我並沒有看錯人!”

    一道完全陌生的聲音在衆人的頭頂響起。

    所有在場的武者驚訝的發現,說話的竟然不是某一個人,而是那面被稱爲神器的銅鏡!

    在相當久遠的武道界傳說中,曾有提及,萬物有靈,而極少部分的武道界神器,在經年累月充分的吸收了靈氣之後,甚至會產生幻靈,可言人語,可化人形。

    這銅鏡,恐怕就是其中之一。

    今天到場的這些武者,直在感嘆自己見證了傳說。

    “看樣子罪魁禍首終於忍不住現身了。趕我出陸家,就是你的主意?”

    陸凡望着銅鏡嗤笑了一聲,目光中殺意凜然。

    “不錯!”

    銅鏡應着,鏡面發出了耀眼的藍光。

    一道藍色的光束從鏡面中射出,筆直的照射在沙灘上。

    當光束退出,一個身穿湛藍色古式衣衫的老者突然出現在衆人眼前。

    “銅鏡的幻靈者!”

    有人欽佩的喊出了聲。

    就連陸家人的臉上都露出了不可思議的表情。

    當銅鏡甦醒給出指示的時候,他們曾聽到過銅鏡的聲音,但從來還沒有見到過銅鏡化作人形。

    其他人看着銅鏡的幻靈者,彷彿在看着世間的神仙一樣,新奇又敬畏。

    陸凡看着幻靈者,目光中卻迸發出冰冷的森寒。

    當初,就是這破鏡子的一句話,惹出了後來如此多的是是非非。

    “由你來判斷我,已經給了我足夠殺你的理由了。我給你一個機會解釋,你最好珍惜。”

    陸凡看着銅鏡的幻靈者,沉聲說道。

    只不過,說話的時候,他的右手已經開始蓄力,散發着金芒的火焰從手掌順着他的手臂跳動。

    九天噬焰,可焚盡八荒!

    這一招,是陸凡的本命殺招,通常情況下極少使用。

    上一次用出來,還是在對付葛術士的萬鬼幽冥域的時候。

    那一次,他只用了甚至不到百分之一的功力,目的只是在於燒燬冤魂。

    這一次,他是真的打算滅了銅鏡的幻靈者。

    “我當然會告訴你原因!”

    銅鏡的幻靈者有意無意地瞟了一眼陸凡手臂上纏繞着的九天噬焰,不易察覺的晃動了一下身軀,竭力安撫的說道。

    “我自誕生之日起,便可預料未來。”

    “當我上一次甦醒的時候,預測到了今天,見到了劫難的場景,見到了包括陸家在內的上京四大家覆滅,我就知道,想要化解這次的危機,必須要有一位高手助陣。”

    “而陸家,根本沒有可以解決危機的高手,沒有人有這個資格!”

    銅鏡的幻靈者擲地有聲地說完。

    陸嶽澤和陸雲釋等一衆陸家人都慚愧的低下了頭去。

    陸鳴的目光閃爍,終於黯淡了下去。

    “沒有人有資格,就必須培養出一個有資格的人,而那個人,不是你!”

    銅鏡的幻靈者對陸凡幽幽的說道。

    陸凡挑起了一邊眉毛,手上的火焰燃燒的更甚了。

    “因爲當時,我看不透你。”

    銅鏡的幻靈者,古怪的看着陸凡,補充道。

    “我本可以看清這世間的所有人,看清他們的過去和未來,看見甚至連他們自己都不知道的事情和想法,清晰的就像是我可以讀取他們的人生一樣。”

    “只有你,我從來沒能看清過,你就像是一團迷霧,看不見過去,也看不見未來。我對你竭盡了全力,依然一無所知。”

    “而且不知道爲什麼,我總覺得你不屬於陸家,甚至不屬於任何人任何家族,你就是你,無論身邊各色人等來來去去,你依然獨自行走在這世間。”

    銅鏡的幻靈者說到這裏,忍不住搖了搖頭,惆悵的嘆息了一聲。

    陸凡手上的火焰微微減弱了一些。

    他的目光閃動,欲言又止。

    銅鏡的幻靈者又接着說道:

    “在當時看未來,這場危機發生時,你或許可能出手相助,也或許根本不會,我沒有答案。所以,我不能將解決陸家生死存亡危機的鑰匙,交到一個我完全看不透的人手上。除你之外,唯一或有可能成爲鑰匙的人,只有陸鳴。”

    “但是你和陸鳴,無論是天賦還是實力,都一個天上一個地下。當時的陸鳴,無論他修煉的多麼刻苦,都完全承擔不起這份重任!”

    “唯一的辦法,就是劍走偏鋒,強行藉助外力提升他的戰力。而這份外力,最大的捷徑就是取自於你的靈脈。”

    “雖然我看不透你,但我可以猜測到你所擁有的能量之強大,少了一條靈脈對你來說,依然可以笑傲華國。但陸鳴若是多了這條靈脈,今日解除危機的可能性就要大了幾分,只是當時我唯一能找到的,在這十年間最大限度提升陸鳴戰力的方法了。”

    “這是一個備選方案。一旦今年今日,你並不願出手相助,那麼陸鳴就是陸家最後的指望!”

    “應對這場危機的鑰匙,至始至終都在你的手裏。但我不能把華國的未來,賭在一個我無法預測之人的手裏。所以我在當時,做出了對陸家更爲有利的抉擇。”

    銅鏡的幻靈者,所說的這番話,讓陸凡陷入了沉默。

    他本就不是陸家的一份子。

    當年身在陸家,也就和身在被他稱作“父親”的薛老頭家中一樣,不過是場掩飾身份的幌子罷了。

    對於陸家的感情有,但是以他四處雲遊的習慣,以及爲了掩飾身份,每隔幾年就會變更居住地的行爲,他在陸家呆多久本來就未可知。

    若是他早早離開,陸家今天遭遇滅頂之災時,能否找得到他向他求援,他又是否能及時趕到,誰也不敢保證。

    十年,可以變數的事情,實在是太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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