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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把這當作是陸凡不想認輸的緩兵之計。

    安聖松聞言當即一聲冷笑。

    “不然呢?”

    安聖松鄙夷的話音剛落。

    只聽身後仍留在病牀邊的姜梓琳,聲音顫抖。

    “這……這是怎麼回事?”

    “爸!快來!”

    跟隨在安聖松身邊的姜宇山轉過身來,身形赫然頓住。

    只見病牀上的姜清順,紅潤面色如退潮般逝去。

    整張臉的肌膚都爲之緊繃,眼眶凹陷。

    全身復又烏紫的同時,皮膚上的寒霜已肉眼可見的速度凝結,而且比之前厚了許多。

    遠遠看去,姜清順竟像是一具剛被挖出來的千年凍屍。

    只有醫療器械屏幕上顯示的微弱心跳,讓人知曉他還勉強活着。

    此情此景,已經遠遠超出了普通人的認知。

    大部分人都當場呆住。

    這其中,甚至包括剛剛還不可一世的安藥師。

    “怎麼可能?”

    安藥師當場傻了眼。

    他想不明白,三針尋穴對於寒毒入體是最爲有效的治療方法。

    爲什麼姜清順只好轉了片刻,已被悉數導出的寒毒又再次侵襲,甚至比之前還要更加猛烈?

    這樣的事簡直聞所未聞!

    心電圖機突然發出了刺耳的警報聲。

    屏幕上心電圖幾近逼直。

    安聖松連忙抖出行囊,掏出銀針。

    陸凡馬上出聲制止了他。

    “又是三針尋穴?”陸凡搖了搖頭,“你用了一次,加劇了姜老爺子的病情。你再用一次,他必死無疑!你信不信?”

    “我不信!”

    安聖松惱羞成怒,不顧一切就要落針。

    卻被身邊姜宇山一掌拍開。

    “可我信!”姜宇山剛毅果決的說道。

    事關父親生死,再經不起半點失誤。

    安聖松一口咬定已經治好,明日即可下地。

    如今事實證明,他的醫術,也並非傳聞中那般萬無一失。

    “你!”

    安聖松勃然大怒。

    未及發作,只聽陸凡冷冷說道:

    “三針尋穴,藉由星隕感知人體磁場,落穴之準,導寒之術,世間醫術只能望其項背。”

    “以銀針導寒毒,思路是對的,只可惜你的功力還不到家!”

    安聖松愣在原地。

    將星隕銀針和針法傳授給他的師傅也說過類似的話。

    ‘你功力不夠,此法切記要慎用’

    但安聖松施展此針,向來萬無一失,自覺學藝已成,從未將師傅的話放在心上。

    沒想到今天卻被陸凡一眼看了出來。

    “你的手法太過稚嫩,導致星隕銀針只疏導出部分寒氣,並未根除。寒氣反撲是遲早的事情。導出的越少,反撲的越快!”

    “從間隔時長來看……”

    陸凡嘆了口氣。

    已經不需要他接着解釋下去了。

    安聖松臉色突然間又青又灰。

    一向傲然於人的他,從未質疑過自己。

    如今行醫未果,反而加速病人死亡,這樣的打擊,讓他一時難以接受。

    半晌過後,才咬牙對姜宇山說道:

    “無妨,少量多次,直至姜老爺子體內寒氣完全導出爲止,我絕不離開他牀邊半步!”

    話音剛落,卻見陸凡又搖了搖頭。

    安聖松心口一沉,

    “你一擊不中,如今姜老爺子體內半數經脈骨髓都已凍結爲冰。”

    “你每落針一次,積鬱在體內未及導出的寒氣反撲就兇悍一分。”

    “你現在收手,姜老爺子還有半個時辰。你再落針一次,我敢斷言他活不過半刻鐘!”

    安聖松聞言,眉頭緊皺。

    以他的水準和資歷,竟無法對陸凡所言的真實性做出判斷!

    幾十秒之後,眼見姜清順身上白霜越結越厚。

    安聖松不由得惱火吼道:

    “你說這說那,一副了不起的樣子,光動嘴誰不會!”

    “我功力不夠,難道你就夠嗎?換做你上,只怕姜老爺子早死了!”

    陸凡聞言,微微挑眉,不置可否地笑了笑。

    “我的功力,豈是你能夠斷言的?”

    如此大的口氣,周遭衆人俱是一愣。

    姜宇山反應最快,身形一轉,屈膝就拜!

    “陸先生,家父現在已危在旦夕!只要陸先生肯出手救人,無論什麼條件,只要你提,我們姜家上下誓將全力去做。”

    這時候,姜家的其他人才反應過來。

    真正能有救人實力的。

    並非那個學了三針尋穴的皮毛就敢出來招搖過市的安聖松。

    而是看似無用,實則從病因到治病理法都能信手拈來的陸凡!

    “條件先不談,就當你再欠我一個人情,眼下先救人要緊。再耽擱幾分鐘,寒氣凍結到姜老爺子心臟附件,那就神仙難救了。”

    陸凡聽見姜宇山脫口而出談‘條件’,下意識掃了一眼安聖松。

    安聖松青白的臉色中隱隱泛起一片微紅。

    陸凡心下明瞭,但姜老爺子的病情眼看已刻不容緩,當下顧不得其他。

    讓人將姜清順推坐起來。

    只見陸凡右手伸出,掌心上翻,五指合攏,食指一彈。

    好似一枚隱形的子彈突然射出,裹挾着氣流衝撞到姜清順的心口。

    “啪”

    在場的所有人都清晰的聽到一聲微弱的輕響。

    “隔空打穴?”

    安聖松面露驚訝之色,雙目圓睜,難以置信的脫口而出。

    這是他至今學而未會的招數。

    陸凡中指再彈,第二道氣流去勢更猛,撞上姜清順胸口。

    這次,姜清順全身一抖,雙脣微張,一口寒氣如同繚繞雲霧,徐徐吐出。

    衆人驚呼聲中,陸凡快步上前,五指齊張,凌空一掌。

    明明並未接觸姜清順身軀分毫,卻見他整個半身微微向後一撞。

    一陣寒風似乎是從他身體中飛出!

    呼嘯着席捲過整個病房。

    鐵器結霜,窗簾狂舞,不亞於寒冬臘月中暴風雪突襲。

    衆人只覺得周身無比寒冷,紛紛抱緊了雙臂。

    但僅過片刻,炙熱的氣浪隨即翻涌而來,驅散了嚴寒。

    如三月春風,旭日暖身,每個人都沐浴在舒適的氣息裏。

    “內勁……外放?”

    修習過內勁的姜宇山、姜震水兄弟倆突然雙雙呆立當場。

    如果說安聖松的三針尋穴還算是某種醫術的話。

    陸凡的治療手法,竟然是和姜清順體內的寒氣硬碰硬!

    既不尋穴,也不導流,而是將內勁整合收攝,轟然擊出,將姜清順全身血脈籠罩其中,瞬息間將體內寒氣悉數化開。

    看起來輕鬆,卻並不簡單。

    能將寒氣在頃刻間蒸發消匿,這一掌之力何其兇猛熾熱?

    這必須要擁有極爲強悍霸氣內勁的宗師高手才能一舉做到。

    圍觀衆人,滿面俱是匪夷所思。

    姜家最有資歷的那位老中醫,早已完全目瞪口呆。

    三針尋穴雖罕見,但畢竟有所耳聞。

    陸凡所露的這一手,凌空發勁,隔空打穴,內勁外放……他已是聞所未聞,見所未見。

    若不是姜老爺子在衆目睽睽之下悠悠轉醒,施救效果顯而易見。

    他險些將這少年視作江湖騙子之流、當場威言呵斥了。

    姜梓琳攙扶着轉危爲安的姜老爺子躺下,

    眼見爺爺面容紅潤,氣色俱佳,旁邊的心電圖顯示心臟跳動有力,姜梓琳的美眸不住的掃向身旁的陸凡,既驚喜,又欽佩。

    身爲姜家的掌上明珠,這麼多年,追求她的青年俊傑絡繹不絕。

    卻從沒有哪個人像眼前的這位少年一樣,對他自己的一言一行,如此堅定而自信,孤傲而強大。

    “陸先生,姜震水謝過陸先生救父之恩。”

    突然,之前一直對陸凡嗤之以鼻的姜震水擠進病房,二話不說單膝下跪,滿面都是甘拜下風的敬畏之色。

    任何時候,事實都勝於雄辯。

    若不是貨真價實的宗師高手,根本無法以內勁外放,只用一掌就擊碎姜老葉子體內的至毒寒氣。

    “哦?那還需要我露一手給你瞧瞧嗎?”

    陸凡見狀,忍不住戲謔的問道。

    姜震水身形一僵,面露慚愧。

    “不敢不敢,陸先生大人不記小人過。我現在才知道,陸先生之前教訓得是,是我太自不量力了。”

    現在他才真正清晰的認識到,陸凡之所以不肯與他較量,不是不敢,而是不屑。

    姜震水後悔的同時,也不由得感到後怕:

    若是當真對上了這位宗師高手,那的確不算是較量了。

    那應該叫自尋死路。

    好在看陸凡的樣子,對於他之前的狂妄冒犯,並未放在心上。

    反倒是對安聖松,有意追問。

    “人我已經救了,也救活了。你呢?服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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