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無聲的開了。
一位年近七旬的瘦削老者,身着戎裝,面帶慍怒大步走了進來。
付嫣然回頭看向老者,伸向臘鴨的筷子落了下來,小嘴兒撅的更高了。
“付嫣然!這麼晚了你還敢溜出來?是不是又想去住醫院了?”
老者看都沒看給他開門的關岳雲,幾步走到她身邊,伸手拉了一下付嫣然的手臂,語氣嚴厲的大聲說道。
“爸爸醫生說我可以喫……我不想去醫院!”
付嫣然說話的時候,眼淚已經含在眼圈裏。
木有乾三人都略帶詫異的目光看向了他們,付嫣然只有十五六歲,而老者的年齡足矣做她的爺爺,可付嫣然稱呼他爲爸爸。
“跟關叔叔說再見,我們回家。”
老者看到了女兒眼中的深深無奈,一個從出生就生病的孩子,她內心的柔軟脆弱,身爲父親的他,怎會不知?
他仰頭深呼吸一口,儘量壓抑着要爆發的情緒,壓低聲音說道。
“不要!”
付嫣然死死攥着手裏的筷子,昂着頭面對父親,小臉兒漲得通紅說了兩個字。
“嫣然……聽話,改日再來叔叔家玩兒。”
比起這對年齡差巨大的父女,關岳雲似乎更加窘迫,主動走到付嫣然身邊,低頭小聲勸慰她道。
“我說不要就不要!”
付嫣然臉上掛着兩顆晶瑩的淚珠,脖子和耳朵都紅了,胸口起伏不定,用所有的肢體語言表達着她的憤怒。
老者似乎明白了什麼,他擡起頭,微眯着雙眼,掃視着木有乾和楊菁菁兩個陌生人,眼神中滿是不善,卻一個字都沒說出口。
關岳雲見父女兩個都犯起了倔脾氣,他也是束手無策,隨即悄然看向了木有乾,在他印象中,木有乾是那種能請神也能送神的人……
“這位伯伯!我是海城保健委的醫生木有乾。”
木有乾看出關岳雲的爲難,是自己把付嫣然請進來喫宵夜的,所以責任在他,於是起身把自己的證件晾在了桌上,正視着老者的眼睛說道。
老者看到不卑不亢的木有乾,剛剛的慍怒升級爲了怒氣,雖是負手而立,但如炬雙目中的怒火己經到了燃點。
“付嫣然的病確實很棘手,需要時間治療,但您忽略了一個問題,就是她已經進入了青春期,這個年紀的女孩兒……”
木有乾不懼老者的威壓,正色的說着自己的想法,卻被老者攔住。
“小子!別說你只是區區海城保健委的小醫生,即便是華夏最高級別的醫生,都不能確診她的病,讓我們高度注意她的飲食起居,好好調養,你倒好,居然敢鼓動她喫小龍蝦這等不潔之物,我看你就是個該殺頭的庸醫!”
老者明白這桌上的喫喝,絕對不是關岳雲安排的,關岳雲也不會主動讓付嫣然來她家喫這些東西。
他擡手阻止了木有乾的話,嚴厲的斥責道。
可木有乾對他話中的威脅,好像沒感覺一樣,居然也負手站着,臉上寫着大大的不服氣兩個字,眼神中連一點點惶恐都沒有!
“小子!我付文遠看在關岳雲的面子上,給你一分薄面,現在你只要給我道歉,說知道錯了,我可原諒你是初犯,饒你一命!”
眼看木有乾巋然不動,一副不在乎的模樣,老者氣的摘下了頭頂的帽子,露出了滿頭銀髮,冷冷的丟出一句話。
付文遠發怒的樣子,讓關岳雲這位將,感覺到華夏山河都在抖動,背後的汗水已經溼透了衣衫……
“如果你真的想醫治好付嫣然的病,就得聽我這個做醫生的話!”
木有乾的倔脾氣也上來了,在他的思路上,腦袋掉了不過碗大個疤,他就不怕付文遠這種豪橫的人。
“好小子!居然敢跟老夫犟嘴!我今天定要替你的父母修理你一番!”
說完他身形奇快的衝到了木有乾身邊,擡手朝着木有乾的臉上就扇了過去……
“啊……”
付嫣然知道父親的脾氣火爆,但他輕易不會在外人面前如此動怒,顯然今晚的事,觸及到了父親的底線,錯,自然是在任性的自己身上。
她擔憂的看向木有乾,這個大哥哥如果不是因爲自己,也不會招惹到父親對他大打出手,急的捂着臉無聲的哭了……
木有乾當然不能任由他當衆對自己發飆,身形微動間,便輕鬆躲過了他蒲扇般的大手。
付文遠幼年習武,戎馬一生,在武技上相當自信,雖然木有乾是以柔克剛,沒有接招,但從他的步法看,眼前這個毛頭小子是會點功夫的。
“來!”付文遠擡手亮出招式,朝着木有乾招了招手。
木有乾無視了關岳雲接連朝他眨眼的明示,反身躥到了客廳中央,扎穩馬步,暗自調動真氣……
“好!”付文遠追逐木有乾的腳步到了他身側,一個好字,震得保姆和付嫣然下意識的掩住了耳朵。
“請!”木有乾腰身筆直抱拳當胸聲音洪亮的吐出一個字。
付文遠蔑視一笑,擡手解開前排衣釦,身形陡然如幻影般投射向了木有乾。
木有乾身形靈動,右腳點地,躍出一米開外,雙拳攢足了力道,只等開戰……
關岳雲看這一老一少都是武林豪傑的氣勢,想阻攔是不可能了,只能皺着眉頭觀戰。
畢竟付文遠在官職上高於他,而木有乾背後有丘老做靠山,兩者在背景上算是勢均力敵,輸贏就全靠他們手上的功夫了。
楊菁菁和林濤知道木有乾的身手,但也看出老者的身份高貴,不是尋常,都暗自擔心他一旦拿捏不住尺度,很容易“出事”。
付嫣然淚痕未乾,看着老父和木醫生動手,心中還是感動的,畢竟在父親眼中,她永遠是最最珍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