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那邊…第二間…”
老狐王的手，指了指左邊，臉上有些機械的僵硬，和一絲隱隱的激動。
雲落落不疑有他，直接奔着那處而去。
“夫君……”
狐後一臉訝然的瞅了瞅老狐王。
而狐王卻是什麼也未說，依稀間眼裏似乎閃了些許光澤。
當雲落落一路廝殺，一腳踹開房門時，心裏的石頭這才落下不少。
她還一直擔心月會被毒人侵襲，原來這裏跟她醒來那處院落一樣，也用了隔絕法陣，看來，這一切應該都是沐顏安排的。
“師父！”
雲落落不在猶豫，直接奔着房內而去，然而一眼看到的便是一具躺在牀上，毫無生氣的軀體。
她走到他的身旁，離得近了，才發現他面具下的皮膚簡直蒼白如紙。
她牽起他的手腕，目光閃爍幾番後，一縷愁緒籠罩眉心。
“師父…怎會如此…”
他的脈象若有似無，全身已虧空，並且神魂也動盪不安，顯然已經…時日不多了，眼下怕也只是還有一口氣而已。
雲落落的心在這一刻瞬間沉入谷底，怎麼可以，他做了那麼多的錯事，這一切的一切都是他一手造成的，如今他到好，撒手不管了嗎？怎麼可以，這份罪孽他還沒償還，怎麼就能這樣一走了之？
“不行！我還沒向你討回公道呢，你欠我的都還沒有還，誰都可以死，唯獨你不能！你這條命是我的！”
她眼中慢慢浮現了雙重景象，一絲酸澀的冰涼劃過，聲嘶力竭的搖晃着月的身體，然而牀上的人，卻一點回應也沒有，就連那張面具都顯得暗淡無光。
半響後，她像是突然想起什麼一般，左手以指爲刀，對着右手的手腕處便是一劃，白光過後，只見她的手腕處立即裂開了一道猙獰的口子，紫色粘稠噴涌而出，深可見骨。
然而她卻全然不顧，忙把手腕遞到他的嘴邊，那股紫腥的血液順着他的嘴角便一點一點流向他的口中。
不知過了多久，也許是一刻鐘，也許更爲漫長，就在她雙眼迷離頭腦昏沉之際，牀上的人才終於醒了過來。
“師父…”
見此雲落落一喜，忙推了推他的身子喚道。
剛醒來的月撫摸了一下額頭，一種前所未有的無力感充斥全身，讓他忍不住皺了下眉。
“落兒？你沒事了？”
當他看到眼前的雲落落時，目光瞬間清醒，並且帶着絲喜色。
“我能有什麼事，我沒死，你是不是很失望？”
原本他醒來她是很開心的，可此刻她卻突然板起了臉，譏諷的道。
“落兒…對不起，我只是想……”
月見此一怔，以爲她還在生之前的氣，便忙出言解釋，然而她卻率先打斷了他的話。
“一句對不起就完了？你欠我的這輩子都還不清，放心，我會一點一點討回來的！以後你的命是我的！我要你幹什麼你就得幹什麼，知道了嗎？”
“落兒…你的手…”
月看着她這強勢的模樣，有些不知所措，只得愣愣的點了點頭。
隨後稟見她手腕處的傷口，呼吸一禁，立即心疼的想要拉住給她止血，然而他卻忘了他此刻也不過是比凡人還要虛弱的凡人而已。
“與你無關，沒事的話趕緊起來跟我走！”
雲落落的身子不由的後退一步，躲開了他的觸碰，隨後瞅了一眼手腕，指尖隨意一點，傷口便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開始癒合。
月瞅着她這一系列的動作，抿了抿脣，不發一言，隨後便慢慢起身。
可心裏卻難過的緊，怎麼可能與他無關，此刻他嘴裏還充斥着一股腥甜，應該是她給他餵了血，幫他續了命。只是沒想到，這丫頭那麼恨他，居然還會救他的命，他欠她實在太多了。
雲落落帶着月直接靈光一閃，便出現在了她在熟悉不過之地，月城。
然而此刻的月城早已今非昔比，只見他們剛一出現便被大批毒人擁蜂而上，這其中不僅包含了人類，還有一些雜七雜八的野獸以及毫無靈智的畜類。
而街道之上同樣佈滿了許多七零八落的屍體以及屍首的殘骸，那散發着腥臭的腐爛氣息和一攤攤反着光澤的血跡簡直讓人聞之慾嘔，生不如死。
“你看看，這就是你管轄下的月城，這就是信奉你的子民，他們曾經可都是你的信徒！而你卻從未善待過他們，甚至連一天上神該盡的責任都沒有過，你…就不覺得心疼嗎？”
雲落落屏住了呼吸，笑着對他說道。
雖然她在笑，可那笑容裏卻是那麼的悲涼，甚至是瀰漫着深深的自責與愧疚。
而月望着眼前一片人間煉獄的場景，卻是抿脣不發一言。
他從未想過這裏會變成這樣，曾經他是有想過用這羣不過螻蟻的凡人拿來當祭品，可到底他還是沒有那麼做，至於爲什麼，也許是那一點微弱的惻隱之心，也或許是不忍她用命來守護的人間大地被他生生摧毀。
即便在旦城，他殺了那麼多的孩童以及一座城池人的性命，也不過都是他刻意挑出作惡多端身有孽障之人罷了，而那羣善良的百姓，不是被他施法隔絕城外，便是困住某個安全之地，待時間一到，便可自行脫困。
可眼前的這一幕，即便他心如磐石，也還是不免感到有些不忍，而云落落激怒的話更是讓他心裏的不忍逐漸擴大。一種從未體會過的罪惡感油然而生，愣是讓他本就毫無血色的面容更加慘白，一時間，身子都有些搖搖欲墜。
“你終於來了，我的好妹妹，可真是讓我好等啊…我還以爲你忘了我們的約定呢！”
就在這時，混亂之地逐漸走來一抹雪色的白，她周身都被白芒籠罩，而那羣毒人一碰便立即化成一縷青煙，消散於天地之間。
月望向來人，眉頭緊皺，立即上前一步，把雲落落攔在了身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