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紫紅 >第47章 (四十七) 煞星臨門
    心臟狠狠一搐,一種源自內心深處的懼意叫頭皮發麻,雙手也不受控制微微發顫。展昭雖從趙禎那裏得知紫謹隨呂夢澗回藥谷治傷的消息,但從未想過呂夢澗醫術如此了得,竟連當初被他燒燬的容貌也能恢復如初。此刻那張美得叫人窒息的臉淺笑吟吟,灼熱的視線絲毫不掩內心的欲求,這叫他被盯得渾身毛骨悚然。爲了阻止自身怯懦,展昭只得攥緊雙拳,強迫視線不偏不移,沒因本能的抗拒而弱了氣勢。

    相比展昭渾身僵硬,紫謹整個人的線條倒是柔和了不少。只是當視線落定攙扶展昭的那名近衛,瞳孔一縮,笑容剎那斂起,怒意如狂風暴雨迎面撲來。一躍即至,鐵箍般掐住那近衛脈門迫其鬆手,反向一拗,竟不費吹灰之力將其手腕生生折斷。

    “誰允許你用髒手碰他?”彷彿來自地獄的威脅,嚇得那近衛如鯁在喉連痛呼都不敢發出。

    眼疾手快捉住紫謹另一隻從懷中摸出半截短匕的手,展昭額頭冷汗涔涔。若不是他反應夠快,他相信紫謹幾乎能連眉頭也不皺一下就將斷腕斬落。強抑怒氣,展昭低聲警告道:“紫謹,休在我面前傷人!別忘了你答應過我什麼。”

    身畔這人的一言一行就像這世間最好緩解心頭暴戾的良藥,紫謹低頭看了眼那隻緊緊拉住他的手,感受着肌膚相貼而直接傳遞的溫度,忽而笑了。當目光移到那張夜夜入夢最是眷戀的臉龐,笑容更是逐漸擴大。推手將那近衛毫不留戀掀飛出去,接着反手圈住展昭腰身一帶,叫其猝不及防下被抱了個滿懷,他喜笑顏開道:“好,你說什麼就是什麼,我都聽你的。”

    身體的貼合滿足了長久壓抑下的綺想,迷離了雙眼,迷醉了神情,紫謹埋首在展昭披散的髮絲間用力嗅了嗅,眸光驀地大亮,就像是確認了什麼驚奇的事實,他帶着一絲激動拉開距離急迫道:“原來你跟他並沒有……?”疑問戛然而止,紫謹恍然自嘲般拍了拍額頭,自語道。“我真是氣糊塗了,怎麼把你是什麼個性的人給忘了。以你的強硬、死腦筋,若非自願,任誰也休想碰你一根指頭。”

    耶律宗徹瞠目結舌地看着不遠處那兩人的情形,不由自主從地上掙扎爬起,心底悟出一個既震驚又合理的解釋。先前紫謹到來,二話不說對他痛下殺手,他就奇怪自己從哪裏招來了這麼個煞星。現在看來一切根結竟然在那展昭身上。

    展昭當然聽得懂紫謹話中之意,見四周衆人俱驚疑不定望着他二人,自是又羞又怒。“啪”地打掉紫謹試圖撫上他臉龐的手,與對方隔開數步之遙。他質問道:“你來做什麼?你是怎麼找到這裏的?”

    表情恢復最初的柔情蜜意,狀似不在意地揉着被展昭打痛的手,笑容邪魅叢生。“我來做什麼你猜不到嗎?當我得到消息你入住赤王府,而上京每家酒肆茶樓都在瘋傳那赤王如何對你寵愛有加,你可知我是什麼心情?所以,原本我是打算殺人來的。”

    轉向耶律宗徹,視線變得冰寒無比。

    耶律宗徹心頭一沉:看來這名叫紫謹的人輕信了他故意營造給外界的假象,前來興師問罪。他明知他身份竟敢肆無忌憚打殺,顯見其人若不是深不可測,便是背景通天。

    然當紫謹視線重新落回展昭身上,又恍如冰雪初融,暖人心脾。“可現在沒這個必要了。呵,也是,你連那自稱是好友的白玉堂都不曾接受,又怎會接受這麼個異國王爺?當然,若有哪個不知死活的還妄想覬覦我紫謹的所有物,我也不妨讓他切身體會一番什麼叫作生不如死。”

    展昭臉皮極薄,哪經得起被對方當衆宣稱爲所有物的羞辱言論,怒道:“你要發瘋出去發,莫要在這裏胡言亂語。”

    “難道我有哪裏說錯了?你不是我的人嗎?”紫謹也不生氣,反而笑得更得意,頗有幾分調笑意味。

    展昭氣極。“我什麼時候成你的人了?”

    雙手一攤,佯裝出一副無奈的模樣。紫謹嘆氣道:“好吧,那就算我說錯了。你不是我的人。”展昭聞言好容易鬆一口氣,就見他突然一步上前靠得極近,邪笑着託了一把展昭下顎,戲謔道:“那換我做你的人,總成了吧?”

    “你!”展昭氣瘋了,順勢打掉輕薄的手,想也不想就右掌一探拍了出去,被紫謹藉機抓住,順勢一拉,將人再次攏進懷中。

    “就算要投懷送抱,也不必這麼心急嘛。叫外人瞧見了多不好?”紫謹自得其樂調侃了兩句,眼角瞟到耶律宗徹氣怒到近乎爆發的模樣,語調倏又轉冷。“忍不住想動手了?也不掂量掂量自己的分量。”

    以耶律宗徹原本的沉穩性子,一向善於衡量利弊,本不會被激。更不會做出以卵擊石毫無勝算的舉動。豈料當他瞧見展昭被那紫謹牢牢控制在懷,掙脫不得的羞惱模樣,哪裏還有理智,已撿起地上的佩刀衝了過來。

    “跳樑小醜,不自量力。”

    紫謹冷哼一聲踢飛刀身,接着又起一腳就要往耶律宗徹心窩狠狠踹去。

    展昭看得明白,紫謹雖沒使出全力,耶律宗徹若被踢中,就算不死也要殘廢了。於是說時遲那時快,展昭同時起腿以足尖踢向紫謹腳踝,趁他本能躲避之際,整條腿緊隨其後纏上去,以腿肚夾住紫謹膝關節,並身子狠狠一撞,兩個人同時扭在一起倒了下去。紫謹雖自覺墊在下方,但展昭摔下的角度不好,恰好撞到肩傷,喫痛不矣。

    紫謹壓根不在意展昭攻擊他的行爲,對此他早習以爲常,相反兩人這一摔抱成一團,反讓他沾沾自喜以爲得了點小便宜。然當他注意到展昭滿面蒼白時,卻再也笑不出了。臉色霍然大變,將人抱扶而起,只見其肩頭隱隱滲出一絲血跡。不由分說就要扯開衣衫查看,展昭哪裏肯,死死護住,誰想這一拉一扯間衣衫布料“刺啦”一聲竟被撕掉了半邊,不但暴露了肩頭厚厚包紮的傷口,更將半邊胸膛都坦露了出來。

    紫謹先爲展昭大片肩傷一愣,接着環顧四周只覺暴跳如雷。

    “該死,全閉眼,不然把你們的眼珠子全剜出來!”邊說邊從身上飛也似地解下外衣裹住展昭裸露之處。隨即氣急敗壞拎起耶律宗徹道:“說,展昭怎麼受傷的?若是說不出個所以然來,我管你是什麼赤王、藍王,今日絕饒不了你。”

    不等耶律宗徹想好如何回答,展昭已一步上前急道:“放開他,我的傷跟他沒有關係。傷我的人已經死了。”

    紫謹冷笑一聲:“展昭,你應當知道,在我面前還是不要輕易說謊的好。”見展昭神色一僵,閃避連連,又觀耶律宗徹體內流露出一抹不易察覺的懊悔之色,心中恍然。他陰惻惻地想:明明是他傷了你,你卻不惜說謊幫他脫罪。你們兩個關係倒是不一般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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