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落馬頭,展昭借力足尖一點,再度凌空。果見第二波箭雨不間斷來襲。
唐武嗤笑一聲,抓了述律塔姑拋起再作人盾。
就在此時,一道別樣刺眼的光叫展昭眼神一厲,飛身撲去抓住述律塔姑的腰帶就往唐武方向扔去。而他自己則在空中險險側身避開了那道鋒芒。
此時唐武已跨坐馬背,一手接過被丟來的述律塔姑橫放於前,一手拉住展昭向他遞來的左手,牽着後者身子凌空踱步一個大回旋安穩落座後方。
“怎麼了?”唐武知道展昭絕不是憐香惜玉才臨了把述律塔姑救下的。
展昭沉聲道:“剛纔一衆箭矢之中有一支裝着箭鏃。若是不慎讓這女校尉被射中,怕是雙方矛盾又要激化。”
唐武雙眸微微眯起,心道有古怪。只是比起謀而後動,他更喜歡走一步算一步。坐定一夾馬腹,便是疾駛而去。眼看將旗已相去不遠,女兵卻越圍越多,再不肯放行。唐武硬闖不得,只能驅馬停下。
衆女兵一看前鋒校尉被俘,皆有些拿不定主意。攻也不是,不攻也不是。倒是述律塔姑毫無自覺,被一路顛得難受,忍不住氣哼哼道:“拿我一個女人當擋箭牌,你們還是不是男人?”
一個會漢語的女兵譯給展昭兩人聽,唐武冷着臉一巴掌拍在述律塔姑後腦勺上,諷刺道:“現在纔想起自己是個女人?不覺得晚了嗎?”
“你們到底想做什麼?”一個領頭的女將叫道。
“這就要問聞將軍是個什麼意思了?”展昭一瞬不瞬地看向某個方向。女兵陣營突然分成兩邊,聞羽昂首闊步走上前來。
聞羽淡淡道:“展大人果然名不虛傳。單比武力,我方確是遠遠不及,光是閣下的輕功,便可保立於不敗之地。畢竟這場比試不是生死搏命。”
唐武反問:“難道換做生死搏命,你就有把握贏嗎?”
“輸贏不敢誇口,但要不擇手段徹底留下一個人的命,聞羽倒還自信做得到。”聞羽見唐武一副嗤之以鼻的模樣,也不動氣,反而笑道:“我是不是大言不慚,展大人親身試一下我這些女兵的威力不就知道了嗎?”
展昭問道:“如何試?”
“你不用輕功,而我這裏只出十個人,你若能當衆擒住我,便算你贏。”
“好,展某便來領教一番。”
雙方達成一致,立即退到各自方位,重開戰局。
十一個人各持不同兵器膠着在一起竟是比鬥得異常激烈。九個女將在聞羽的命令下不斷變化陣型,行雲流水眼花繚亂,一時倒真把那無往不利的大宋護衛給困住了。然看着毫無保留精彩紛呈的戰局,卻只有在場幾個碩果僅存的明眼人才能看出其中門道。
九名女將剛把外面一圍,展昭便與聞羽交兵一處。聞羽壓低嗓音道:“本想與展大人好好過過招,誰想偏有人要生事攪局,如此只能先顧全大局了。”
“我們這位可汗一向喜歡到處伸手。捷豹營向來效忠皇太后,他伸不進來,驍狼營自不會放過。”聞羽緩了緩,對展昭正色道:“這場鬧劇實在掃興,不如趁早結束。別忘了跟赤王說,他欠我一個大人情。”
話音方落,聞羽便自動旋身將脖頸送到展昭劍畔。一切發生在須臾,待九名女將假模假樣猶豫着慢慢退開,恢復衆人視野,已然大局落定。
展昭劍身不離聞羽柔嫩的頸項,人卻轉而面向遠處的點將臺,內力傳音道:“可汗陛下,是我贏了。”
耶律宗釋聞言,臉色頓時黑如鍋底,而一旁的耶律宗徹等人卻喜笑顏開,雀躍不已。點將臺上一時議論紛紛,有震驚於這大宋護衛強悍武力的,亦有滿心欽佩崇敬的,更有不少契丹貴女雙眼冒心,傾慕之情表露無疑,由此而生不屑的、嫉妒的也是不一而足。
其中一人見自己心儀的貴女對展昭動容不已,忍不住喫味道:“武功高有什麼了不起?還不是長着一張細皮嫩肉的小白臉,哪裏有半點男子該有的氣概?”
他話音未落,只見一個身着驍狼營將領服飾的男子不知從何處冒出,突然一刀毫無徵兆劈向展昭後背。他的偷襲行徑引臺上衆人一片譁然。然那展昭未有回頭卻似腦後長眼,身子微微一晃就躲開了去,未有讓其得手。一招未果,那將領仍不罷休,擡起右腳又是向上撩踢。當展昭再以小幅度避過,豈料半途之中那人腳上的靴子突然彈出一把匕首,展昭心中警鈴大作,再欲退避已是慢了,匕首順勢將不厚的冬衣徹底劃破,棉絮飛舞,一時迷了衆人眼睛。
眼見那將領還欲向展昭撲去,被再也忍不住的唐武衝來一腳踹飛出去。唐武本想欺身上前將那將領揍成沙包,可接下去的景象卻讓他呆若木雞怔立當場。
飛揚的棉絮已然止歇,破碎的布料雖勉強稀稀落落掛在身上,卻再也遮掩不住那具消瘦身形下仍顯精壯線條的身軀。
點將臺上不少契丹貴女忍不住以手掩口,她們並非羞澀於那個俊俏的大宋護衛突然間袒胸露背,而是升騰起一種難以置信的震驚。她們根本想象不出一個在別人口中細皮嫩肉的小白臉是如果做到全身上下佈滿傷口的。尤其是其胸前那一道極深極長的傷口,更是刺痛了所有人的目光。
這人是要經歷多少磨難纔會累積如此多的傷口?其人本擁有絕世武功,又是什麼樣的人或事才能將他傷到這種程度?
對契丹人來說,男人身上的傷口並不有礙觀瞻。相反,傷口越多越是一種榮譽的象徵,象徵這個男人武力超羣,魅力非凡。而此刻在場的所有武者都禁不住有些微微臉紅了,尤其那些嘲諷過展昭的人皆覺得滿心躁得慌。因爲眼前這個大宋男子不但擁有他們比不上的溫柔似水的俊美容顏,就連身上象徵實力的“勳章”亦是完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