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紫紅 >第70章 (七十) 以身作餌
    趁衆人尚在愣怔間,一身白華冷不丁騰身而起,於明火螢光的交相輝映下顯得格外突兀扎眼。然不等凌空遠去,一隻蒼勁有力的手突然捉住腳踝,令身姿遲緩,浩氣長存的面目變了顏色。

    白玉堂眼神一冷,就要將人強行拉下。誰想展昭身在空中,勁腰一擰,以另一足尖踢向白玉堂腕間麻穴,迫對方不自覺鬆了手。接着憑空借力向外翻飛而去。

    正要脫離赤王府防護範圍,腰間不知被什麼纏上又是狠狠一沉。扯落下墜的同時,展昭低頭看去,原來竟是耶律宗徹手持先前用來救人的長鞭捲住他的腰身。

    方落地,被耶律宗徹一把摟過,旋身錯步間,帶起裾擺飛若片雲。

    將人牢牢困在懷裏,無視對方怒容滿面,耶律宗徹一臉戲謔道:“展大人處事可有些喧賓奪主了。無論事態如何嚴峻,都應由本王決斷。你還做不了本王的主。”

    展昭又窘又氣,低喝道:“放開!”

    哪知耶律宗徹變本加厲貼身更近,整個人附到展昭耳邊,輕語道:“展大人若仍執意一意孤行,本王也當成全,只是你得留下個見證——既然外界將我們傳成一對,本王不介意當衆吻你,將傳言變成現實。”

    “你!……”

    想到自己竟被赤王用這種混賬方式威脅,展昭就覺羞憤難當。一時掙不開鐵臂環箍,只得瞠大一雙滴溜溜的貓眼兒憤慨地瞪向對方。

    也不知是不是酒意軟化了眼神,這一眼毫無威力不說,落在耶律宗徹眼中反而別具風情,加上醉花蔭獨特的芬芳參雜梅香淡雅直灌口鼻,叫其一時迷了心智,竟自控不住當真俯身吻落下去。

    可惜未有得逞,攬腰的手臂一痛,懷抱瞬間空了。雖反應迅速立即捉住展昭一邊的胳膊,但對面傳來清晰的角力抗衡讓耶律宗徹幡然警醒。擡眼看去,只見那個唐武正扣着展昭另一隻手腕,想要將人傾力拉拽過去。其人面色陰沉可怕,若目光能化利箭,估計他此刻早被對方萬箭穿心。

    耶律宗徹也不是瞎子,先前就看出這唐武不尋常,此時對方如此明目張膽以下犯上,自是令怒意升騰,對其身份生出幾分揣測。看來柳如蕙瞞着他,動的手腳不小啊。

    一邊運勁將展昭往自己方向拉近,一邊警告道:“柳如蕙,管好你的人。”

    白玉堂冷哼一聲,將人又拉過來,不甘示弱道:“赤王爺,管好你的手。”

    兩人誰也不放手,眼神殺你來我往,兇光四射。看得周圍一羣近衛大跌眼鏡,差點連血蝶臨近的危險都忘了。大家一邊在心中嘀咕這唐武到底吃了哪顆熊心豹子膽,竟敢當衆跟主子搶人,一邊對向來沉穩的主子流露出難得一見的氣急敗壞,報以更大的震驚。

    而柳如蕙的臉色也由白轉灰,扶額一旁,只覺頭疼無限。

    好嘛,白五爺醋罈子一翻竟連身份都懶得掩飾了。到底該誇其真性情,還是該鄙視沒定力呢?

    王爺也是!原先說好的當棋子用呢?一向城府深沉的赤王,此刻竟幼稚到以這種方式寸步不讓——王爺這次估計真的栽在這個大宋護衛手裏了。

    展昭被兩人的爭勝心夾在當中成了人形扯繩,一開始懵了,待混亂一過,心頭便是勃然大怒。他厲聲爆喝,同時將兩人掀開,罵道:“都放手!管好你們自己!”

    莫名鬧了這麼一出,外圍有人分了神,出現紕漏。數名近衛接連倒下。柳如蕙雖見機一把將手上的斗篷飛出罩住那幾只偷偷靠近發散鱗粉的血蝶,但牢固的防禦已被那美麗又懾人的生物撕裂,令赤王府人人自危,潰不成軍。

    “屏住呼吸。”

    展昭用袖掩鼻,另一隻手奪過火把躍到最前方。以炬代劍,如臂指使,動則輕靈,指東打西,變招極快,一時倒攔住了蜂擁涌來的血蝶向四周擴散逞兇。可能正如展昭所言,他飲的醉花蔭多,對血蝶有着致命的吸引力,原先散得較開各自尋找目標,此刻從四面八方源源不斷朝着展昭方向匯聚,眼見空中密密麻麻的數量,衆人倒吸一口涼氣。

    展昭心知若是被圍,必死無疑。不等包圍圈成型,便以燕子飛於夾縫間隙閃避而出,只是先前鱗粉多少有些瀰漫,儘管展昭儘可能掩住口鼻,時間久了難免沾染,致身形滯怠,卻仍不依不撓將蝶羣帶離赤王府所在。

    耶律宗徹見了,心頭一緊。一聲令下,身先士卒帶頭衝上前想要救援。誰想頭頂突有一道黑影掠過,搶先一步殺入危局。

    白玉堂一手執火,一手抓着酒囊。奇怪的是除此之外,他左臂上竟也掛了好幾個大小不一的酒囊。數名近衛這才驚覺自己腰間遭竊了。正不解其順手牽羊爲哪般,便見他拔塞含了一大口,對火苗方向猛地噴去。一條巨大的火舌浴火成形,宛若猛龍過江,撲向血蝶密集的方位。

    這一招猝不及防,殺傷力極強,許多血蝶被活活燒死,紛紛掉落,就連瀰漫空中的鱗粉經過火舌的洗禮也俱被燒成灰燼。幾番如法炮製,血蝶漸漸生出危機感,或迂迴繞開,或升空盤旋,再不肯聚集成片以防被擊殺。

    白玉堂見此舉失了效果,也不跑到展昭那兒並肩作戰,而是屏氣殺出一條路,躍到赤宛背上,果斷斬繮強行驅使着向展昭駛去。

    “上來!”

    白玉堂喊了聲。展昭沒有多想伸出手去。待被拉上馬,兩人一騎,猶如離弦之箭躥了出去,引着血蝶遠去。

    耶律宗徹雖對展昭安危憂心如焚,恨不得立刻趕到他的身邊相護,但想到展昭冒險以身作餌的用意,又冷靜下來。他有條不紊做出人員調配。那幾個喝了醉花蔭的近衛由人保護趕回營地避難。剩餘的人分成兩隊,一隊隨他去助展昭剿滅血蝶,一隊隨柳如蕙潛伏進入密林監視可汗伺機而動。

    來而不往非禮也。古軫,你行事當真越來越過了。若那人安然無恙便也罷了,若是傷了半分,本王必與你誓不甘休。

    而此時的一貓一鼠正不緊不慢溜着血蝶在林間打轉。不敢讓它們靠得太近,畢竟這些血蝶太過詭異,若是中了鱗粉昏迷,恐凶多吉少。當然,他們也不敢讓赤宛徹底跑起來,若是真把這些血蝶甩丟了,萬一分散四處各自尋找血食,只會禍害無窮,到時解決起來更麻煩。

    “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貓兒,你趕緊拿個主意。”

    詢問得不到迴應,白玉堂正奇怪,忽覺身後那人一軟,自左側莫名傾倒下去。白玉堂嚇了一跳,趕緊扭身手一撈把人接住,隨後抱到前方。只見展昭雙目微閉,似已失去意識。

    “該死!”白玉堂大驚失色,以爲展昭中了鱗粉,也不管有用沒用,不停拍着展昭的臉叫着“貓兒”試圖喚醒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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