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紫紅 >第82章 (八十二) 湯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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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展昭本以爲白玉堂也就是拉他到附近的桑乾河隨意清洗下,畢竟冬季行軍契丹兵將皆如此,赤王亦不例外。獨獨考慮趙禎身份特殊,加上月如身嬌體弱需多加照拂,他才硬着頭皮頂了月神的噱頭爲兩人搞了幾次特殊,此刻自不想因己之事頻繁被軍中詬病,故而先前白玉堂拒絕赤王他也樂得順意。誰想白玉堂倒不急着走,拾掇了個大包扛上肩,才拉他同乘赤宛往附近一座不知名的山頭趕去。

    展昭看方向不對,疑惑道:“白兄這是去哪?走錯道了吧?”

    身前的白玉堂神祕一笑。“沒錯,去的哪裏,到了你就知道了。”

    剛入山就感覺到了微妙的不同。山腳下是銀裝素裹,偶爾還能看到一些耐寒的草木密佈,越往上走冰雪漸融,植被便越發稀疏。而山體呈微妙的灰黑紅色,與雪之皚皚摻雜到一起,形成一種說不出的強烈視覺衝擊,尤其空氣中還莫名漂浮着一股刺鼻的臭雞蛋的味道,叫一向嗅覺較爲敏銳的展昭忍不住皺起眉頭。

    他拍了下身前驅馬的白玉堂的肩,問:“這裏不會是有天然溫泉吧?”

    白玉堂挑眉奇道:“行啊貓兒,這也能猜到?先前我聽軍中一個漢籍老兵說析津府附近山頭有這等寶地,便尋了地圖趁夜探明方向。本想給你個驚喜,沒想到倒叫你猜中了,莫不是你遊歷之時曾見識過這樣的地方?”

    展昭笑着搖頭。“這倒沒有。只是你別忘了,開封府可是有位博聞強記的主簿,閒來無事總愛科普各地各類奇聞趣事。”

    白玉堂撇撇嘴。“你不說我還真忘了你家公孫先生的正職,總以爲他是你的私人坐堂大夫。你瞧瞧,光給你這隻貓診病就能診成國手,五爺真不知該誇你了得,還是該誇你家先生是高手高手高高手。”話沒說完,就被展昭有力捶了記後背。

    只聽展昭氣悶道:“你消遣我便也罷了,莫對先生不敬,拿他尋開心。”

    白玉堂忙不迭一連串敷衍地“是是是”,忍不住抱怨道:“我哪敢不敬公孫先生?你能聽出我是在消遣你那就對了。你倒說說,你有哪次不受傷的?來契丹充和親使臣本是個好喫好喝的輕便活兒,誰想卻被你當成了這副德行,好端端跟那赤王攪和到一起不說,還捲入鄰國皇權鬥爭,你以爲你是金剛不壞之身嗎?”

    “我哪有?……”聲音減弱,分明心虛了。

    “還敢瞞我?”不客氣地一把抓過展昭左臂捲起衣袖。上面狼爪造成的血洞的傷雖已癒合,但因創面較大,即便用過靈藥,仍留下些許疤痕。想到之前費了九牛二虎之力從赤王貼身近衛那套來展昭一路的“豐功偉績”和一身傷的始末點滴,想罵吧,又覺得心疼,想疼惜吧,又怕表露太過把人嚇跑了。思來想去,終是化作一聲鼻音濃重的冷哼,表達內心十二萬分不滿。

    展昭被抓住痛腳,氣勢本有些弱了下去,但白玉堂好死不死偏偏抓的是左臂,這倒變相提醒了他。反手亦拉過白玉堂左臂,掀袖一瞧,只見上頭草草包紮下,白布早有血跡滲出。展昭見了,氣上心頭,斥責道:“還有臉說我?你這耗子也是個不省心的。我就不該信你。這樣的傷居然還敢一路駕馬,你又何曾懂得愛惜自己?”一把奪過其手裏的馬繮,態度強硬。“我來,你給我好好歇着。”

    白玉堂本想辯駁些說辭,看展昭那副固執架勢,眼珠一轉,計上心來。他故作疲累向後仰倒,兩眼一閉,乾脆往展昭那一靠,裝出一臉妥協道:“貓兒既然願意代勞,五爺便樂得享清閒了。”

    也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白玉堂靠在展昭身上還不老實,途中變換了幾次姿勢,在展昭身前扭來扭去,後背磨着展昭胸前,感覺說不出的怪異。展昭欲說還休,想他受傷也是因了自己,只能忍着難堪忽略感受,將專注力放到駕馬上頭。

    總算又往山上行了一程,大片熱氣氤氳的天然湯池躍入眼簾。

    白玉堂和展昭一同下馬,確認池水溫度適宜,便相繼寬衣解帶。白玉堂手腳奇快,脫得只剩一條褻褲,光了膀子倒是把左臂的傷映襯地愈發顯眼了。

    再看展昭,褻衣褻褲齊全,只脫下幾件外衣再無動作。原本兩人皆爲男子,一起洗浴也屬平常,他不該這般扭捏,哪知白玉堂三下五除二脫完便坐到池邊別有意味盯着他猛瞧,想到便是眼前這位摯友幾次三番告白自己,就莫名覺得緊張,心跳加速、血液逆行,一時不知如何自處。

    展昭覺得自己蠢透了。他都打定主意撮合白玉堂和月如,爲何還要給對方曖昧不清的機會?正所謂“當斷不斷反受其亂”。如是想着,心一橫撿起地上的髒衣想穿回打道回府。豈料那頭白玉堂突然露出一個溫柔的大大的笑容,擡起那條傷臂揚了揚,好叫展昭瞧得清楚。

    “貓兒,我的這條膀子傷了,不能沾水,你幫我洗吧。”

    坦蕩的眉眼,坦蕩的語調,令推拒的話梗在喉口。髒衣再度落下,只因展昭已經不由自主走向白玉堂。

    白玉堂當然沒有錯漏先前展昭想要落荒而逃的表情,他會說出那句話來也不是沒有考量的。多年情誼,彼此都太瞭解,包括對方死穴在哪裏。所以他很清楚展昭是不會拒絕的,因爲那人早把他的傷算在了自己頭上。

    不知從哪刮來一陣風,捲起池邊白氣,宛如霧靄瀰漫將人瞬間吞沒了。當赤着的雙腳一步步重新踏出白濛濛,那人自帶的溫潤質感就像整個人被溼熱滋養過,朦朧中透着一絲不真實的潤澤。

    從確認自己愛上的那一刻,那人所有優點都被放大成了美好。旁人看來或許沒什麼,但那人的每一處哪怕是一根髮絲的飄蕩都會牽動心律,對他白玉堂來說都是致命的誘惑。尤其當那人經過身畔下到湯池的剎那,其身散發的獨特蓮香竟可將溫泉特有的刺鼻氣味掩蓋,叫他生出一種強烈的衝動想擁抱對方,狠狠俘獲對方的脣。

    然,他終究還是忍住了。不想自己以純粹的慾望去褻瀆那個人,因爲他很清楚自己真正愛的是他的人,他的心,他的整個靈魂。相較之下,肉體的衝動反而變得微不足道了。

    白玉堂定了定神,拉過布包打開,除了兩套簇新的衣物,還有一塊皁角,兩條汗巾,及一罈巴掌大的酒。展昭自也瞟見了,蹙眉道:“跑來洗澡,你帶酒幹嘛?”

    白玉堂將小酒罈抓在手裏,笑得歡暢。“這你就不懂了,人家說泡溫泉時小酌一口最是愜意舒暢。”說着揭開封蓋,就要往嘴裏送。卻被展昭一把抓住,只能順着對方的勁道跳進池中。“別別別,這可是好酒,灑了就可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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