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紫紅 >第143章 (一百四十三) 紫嬋宮
    紫瑾冷哼:“我紫瑾處事從不在意口碑,也不會在乎他人的看法。”

    “哦,那少宮主在意什麼?”

    “千金難買我樂意。”說完,不着痕跡地朝展昭方位挑了挑眉,邪魅一笑。“我喜歡的人在意什麼,我就在意什麼。”

    不懂的人被這笑容迷惑,只當紫瑾冷峻外表下亦藏了一顆熾愛火熱的心。然懂的人自然明白他所有的言語、表情皆有所指,這已近乎赤(chi)裸(luo)裸地當衆調情了。本以爲展昭會回他個羞惱的神色,誰想展昭聽見了瞧見了,柔和的眉目卻忽地一沉化作寒霜,飽含怨怒地別開了眼。

    紫瑾以爲自己距離遠看錯了,正想說什麼,就聽那頭耶律宗釋也吹捧上了。“紫瑾少宮主人中龍鳳,恣意不羈,憑心而爲,不爲世俗所縛,果然要比我等活得瀟灑快意。”說着,向其舉杯邀約。

    紫瑾不好拂他顏面,敷衍地舉杯同飲。隨後吃了點酒,見展昭始終不理他,連目光都不瞟他一下,心中鬱氣更甚。尋了個由頭,把小戚叫到殿外。他焦慮道:“你幫我想想,我又哪裏開罪展昭啦,他爲何對我如此態度?”

    小戚撓了撓頭,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應該沒有吧。”

    不過他也感覺到展昭對紫瑾異常冷淡,確有些不尋常,遂眼珠一轉,想了個主意。小戚在紫瑾耳邊嘀咕說了,紫瑾展顏飛眉,深以爲妙。待兩人再次入席,已是酒過三巡,一道大菜烤羊腿送了上來。

    展昭蹙眉望着碩大一根羊腿佔據半張席案,實無法像旁邊契丹人那般以手抓食,乾脆放置在旁,不予理會。

    倒是那廂,紫瑾取出一把精緻小刀,一點一點剔肉去骨。他自幼被人服侍慣了,這樣的事極少做,故而動作笨拙。若不是心裏揣着一絲甜蜜,也無法聚精會神將整整一個小盤裝滿。弄好後,他未嘗一口,突然將小刀案上一丟,抱怨道:“麻煩死了,不吃了。”

    小戚適時湊過去,笑道:“不喫別浪費了,不如給我。”

    紫瑾揮手,佯裝不耐:“拿去拿去。”

    小戚端過,也不坐回自己坐席食用,而是屁顛屁顛跑到下方展昭那兒將食盤一推,喜滋滋道:“哥,我們一起喫。”

    展昭沒接話,而是像看穿什麼似的冷冷掃了一眼上座滿心祈盼的紫瑾,問道:“紫瑾讓你來的?”

    小戚用力嚥了下口水,迎難而上。“不管大哥他做了什麼你不喜的錯事,他都這般向你示好了,哥你就順階而下,原諒他吧。”

    “原諒?”展昭嗤笑。“小戚,有些事錯了就是錯了。並不是所有事都值得被原諒的。”

    “大哥他到底做什麼了讓你那麼生氣?”

    “這你應該去問紫瑾。”展昭不想在這種場合去提月如險些被辱之事,爲了迴避小戚源源不斷的追問,乾脆告退離席而去。

    入夜,屋外響起破空聲,把屋內淺眠的展昭白玉堂驚醒了。白玉堂抓過外衣披上,說了句“我出去看看”,就躥出門去不知所蹤。

    展昭擔心隔壁屋女扮男裝的月如與溫嶺安危,忙不迭亦着好衣衫,打算出去看看。誰知還未走到門口,就見一道紫影閃入,並“嘣”地一聲把門帶上了。

    紫瑾眉眼含怒,一把抓起展昭左腕。“你好大的膽子,居然私自把白玉堂帶進紫嬋宮,還敢跟他同居一室。你當我死了啊?!”這口氣怎麼聽怎麼像捉姦在牀的丈夫。

    展昭本就氣紫瑾之前用宵小手段害月如,此刻對方還一臉反客爲主的樣子咄咄逼人,瞬間也像點燃的炮仗,炸了。他並指疾點紫瑾胸前要穴,趁紫瑾躲避,甩手退開三尺距離。

    “與你何干?你給我出去!”

    紫瑾實在想不明白了,身在藥族之時,展昭對他態度已大爲改觀,爲何一段時間不見,這人又變得渾身是刺,見了他就滿心防備?噢對了,定是那白玉堂在展昭面前搬弄是非叫他又對自己橫眉冷對。

    紫瑾越想越氣,雙拳攥得死緊,殺氣幾乎溢出眉峯。當展昭覺察不妙,已是紫瑾旋身欲走之時。

    展昭及時攔在門前。“你想做什麼?”

    紫瑾懶得廢話,直接出手。兩人你來我往十數回合,展昭一個不慎雙臂被絞。紫瑾順勢推去,將他抵在門上禁錮住。

    紫瑾邪魅冷笑,眸中紫光瑩瑩。“我想做什麼你不知道嗎?既然那白玉堂不讓我好過,我豈能容得下他?”

    “你胡說什麼?關玉堂何事?”

    “要不是他挑撥離間,你又怎會對我這般?”

    展昭幾乎氣笑了。搞半天這紫瑾壓根不明白自己爲何憤怒。

    是了,他的確不明白,若他知道月如對他的意義,又怎會做出那等天怒人怨的事來?

    “你讓小戚來問我,我也想知道我到底做了什麼讓你那般生氣。”不顧那人掙扎,把人摟回懷中,死死抱緊。心是冷的,只有身體間的體溫傳遞才能讓他感覺一絲暖意。“你不喜歡我殺人,我應你,就沒再殺過人。你要我對小戚好,我應你,我已嘗試去把他當弟弟看待。展昭,我可以爲你做任何事,就算爲你去死,我也眉頭不會皺一下。我求的不多,我沒奢望你能一下愛上我,但好歹正眼看看我吧。你將我的心意棄如敝履,難道不知我也是人,也會受傷會覺得心痛嗎?”

    “你若真爲我着想,又爲何要用卑劣手段對付月如一個弱女子?她又是哪裏招你惹你了?要被你丟給一羣党項的畜生作踐?”

    紫瑾聞言有點發懵,手上不由自主鬆了勁,被展昭抓住時機反擊,一掌將人打退數步。

    “我這輩子欠月華的還不清了,我把月如當妹妹就是爲了儘可能地彌補。她自幼受了太多苦,以至得了癔症。我千辛萬苦求到藥族纔將她的病治好,卻險些因爲你的宵小行徑叫她再度發病,痛不欲生。紫瑾,你可以傷害我,但如果你的感情是以傷害我身邊的人來滿足自己的私慾,那我請你離我遠一點,也離他們遠一點。因爲我早跟你說的很清楚了,我們之間沒半點可能,你別再浪費時間了。”

    紫瑾厲聲打斷:“你且等等。我算是聽明白了。丁月如之前出事了,你懷疑是我對她動的手?”

    “難道不是?”

    “當然不是。我一根手指頭都沒碰過她。姓展的,你有證據嗎,就把這屎盆子扣我頭上?”紫瑾越想越氣,幾乎氣極而笑了。“難怪你態度大變,先前連正眼都不瞧我一下,弄半天,你居然把我當成那種無恥之徒了?”

    展昭一時語塞。

    是啊,事後月如雖說是一身穿紫袍之人劫走了他,但因帶着面具,瞧不見臉,他怎麼就武斷是紫瑾所爲呢?不過想到此子平時劣跡斑斑,展昭一邊心虛一邊嘟囔:“誰讓你像是會做那種事的人啊……。”

    “我……。”紫瑾氣得冒火,還發作不得。畢竟展昭對他確是瞭解,這話不算錯。不過這回他可當真憋屈透了。“就算我會做,但我紫瑾敢作敢當,若是我做的,我絕不會不認。”

    一句話又令展昭陷入沉思。

    紫瑾這話亦是在理。展昭雖不喜他的心性、作爲,但紫瑾身上卻有一點品質叫他無可厚非——那就是他從不說謊騙人。就像紫瑾曾說的,不是不會,而是不屑。這世上還沒有任何一個人值得他去扯謊。若月如這件事真是他做的,他一定會認。但話又說回來,若不是紫瑾,那又是誰做出如此卑劣的事來?是與月如有仇?又或是另有所圖?

    紫瑾見展昭陷入沉思,表情亦在漸漸軟化,遂鬆了口氣。他緩步過去,捏起展昭微垂的下頜,好讓對方視線再次落到自己身上。“這次你可冤得我夠嗆。說說吧,你打算怎麼賠償我?”

    展昭推開他的手。“什麼賠償不賠償的?你又沒掉一塊肉。最多……唔,我跟你道歉。”

    “誰說我沒掉肉了?你不知道你剛剛的話有多狠。展昭,我……我心裏難受。”紫瑾扭扭捏捏地照着小戚之前耳提面命教他的,擠出一副脆弱的表情來。“我知道你不喜歡我,不對,至少現在還沒喜歡上我。可我一直都在努力向你走近,這些你總不能無視,當作看不見吧?你可以不喜歡,無所謂,我喜歡你就夠了。”

    眉眼含情步步逼近,這樣的紫瑾甚少得見,相比平日盛氣凌人,反而叫他又驚又懼。出於愧疚展昭不敢真下狠手,左躲右閃,慌不擇路,終是被逼到角落。眼見紫瑾就要貼身,一道白色人影闖了進來。他將手裏提着的小戚邊上一丟,就閃身去抓住紫瑾胳膊,得手立馬將人橫裏掀開,跟小戚送做一堆。

    白玉堂護在展昭身前,怒火中燒。“就知道是你這廝賊心不死!居然教唆小戚聲東擊西,還試圖輕薄貓兒?!”

    “輕薄”二字叫展昭臉上一紅。眼見白玉堂還要叫囂,極可能說出什麼醋酸味的怪話來,他趕緊從身後一把將他嘴巴捂住。隨後丟一個眼神過去,催他倆趕緊走。

    待人走盡,白玉堂才拉下展昭的手,反身瞪他:“貓兒你怎麼回事?就算你自己好脾氣能忍,月如的事你就那麼輕易原諒他啦?”

    “不是他做的。”

    “什麼?”

    “玉堂,我覺得這件事情越來越不簡單了。我有一種預感,現在只是暴風雨前的寧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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