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紫紅 >第159章 (一百五十九) 謎團
    天空剛泛起魚肚白,第一縷陽光將將漏過茂密的枝葉照耀下來,晃在白玉堂惺忪難睜的眼瞼上,迫他幽幽醒轉過來。

    伸手按了按後頸,只覺那兒一陣陣抽疼。一骨碌翻身坐起,火冒三丈正想衝邊上的小戚開懟,怨他不該趁己不備下黑手打昏他。可話都盤到了嘴邊,卻猛然發覺捱罵的對象沒了蹤影,也不知那不着調的小子躲哪涼快去了,四周空無一人。

    看天色,已是過了漫長的一夜。敢情他竟是被丟在這荒山野嶺幕天席地昏睡了一宿啊。

    想到這,白玉堂就對那始作俑者小戚更恨得後槽牙直癢癢。

    氣歸氣,白玉堂自省了一遍周身倒還是發現一些可喜之處的。之前莫名中的毒,此刻不知是何原因已然消失殆盡,體內沒了毒素折磨,身體頓時恢復到正常狀態。

    也不知展昭怎樣了……。

    想到辛夷先前明指展昭紫瑾會出事,雖明白就算現在去也爲時已晚,但還是抱着一絲渺茫的希望,運起輕功往洞穴趕去。

    果不其然,洞中已是人去樓空。

    白玉堂茫然環顧四周空落落的鐘乳石洞體。本該意料之中,卻不知爲何心中墜滿了忐忑。

    藥族時他幾人不敵木槿段,皆因要麼有傷要麼中毒。如今按說身體無恙,展昭紫瑾功夫不弱,又是二對一,情況不明下,他本不該武斷展昭與紫瑾就一定是被木槿段擒了去。但覓不得展昭蹤跡終究叫他於心難安,加之臨走之際,地上幾處血跡斑斑又莫名引起了白玉堂的注意。

    蹲身摸了摸,血跡顏色晦暗,已然乾涸。但從血跡散射狀的分佈不難判斷,應是有人被突襲,口噴鮮血所致。而在不遠處更凝了幾灘色澤相近的血跡。這很可能說明適才的爭鬥中有人受了重傷。

    這就不得不讓白玉堂把心懸起來了。

    若是木槿段重傷,紫瑾展昭早將人提回紫嬋宮處置。以展昭心細如髮,定會發覺他一夜未歸,早出來尋找,怎會任他在山野昏了一夜?可若說不是木槿段,那就只可能是展昭或紫瑾受了傷。紫瑾那廝如何,他懶得去管,可若說這些血跡是貓兒的……。

    白玉堂幾乎不敢再想下去。心臟驟然加速讓他生出了一種不好的預感,就像隱約間下意識已判定這地上的血極有可能就是展昭的。更甚地,因了這份抽絲剝繭,讓他突然捕捉到一溜先前完全沒有發覺的古怪之處。

    小戚爲何不見了?他爲何會把自己丟在山林裏?先前小戚明明堅持要帶他回紫嬋宮解毒,爲何沒有那麼做?還有,他身上的毒到底是誰解的?

    等等……難道是他?

    可是,他爲什麼要這麼做?這未免說不通啊。

    一切都像一個越滾越大的謎團,塞滿他的胸膛,近乎令人窒息。

    當他徹底反應過來出了大事,已是全力施展輕功,馬不停蹄趕往紫嬋宮的路上。

    耶律宗徹端坐在屋中主座位,身子雖挺得板正,然神色鬱郁,眼底陰影略顯憔悴,標示着一夜未曾閤眼。

    屋中追隨者大多也跟着枯守一夜,有強打精神的,有閉目假寐的,亦有禁不住瞌睡的。旁人打盹是實在撐不住了,倒是那梁王四仰八叉地陷在椅子裏,睡得那叫一個香甜,時不時還打上幾個呼嚕。要不是坐在一旁的趙禎時不時戳他一下,那呼嚕聲響得幾可掀了房梁。

    這不,他又呼嚕上了,這回連續拔高調還九曲十八彎帶轉音的,可把一屋人憋得又好氣又好笑。不等趙禎再用手肘往他腰間捅一捅,一本羊皮書凌空飛來,準確無誤地拍在了耶律宗真剃了髡髮的大腦門上。

    耶律宗真一個激靈醒來,人一滑溜險些滾到地上。他跳起來,怒衝衝地就要興師問罪:“誰?誰暗算老子?”

    一屋人悶聲偷笑,只是眼神不約而同瞟向主座的赤王。

    赤王不愉道:“你要困了就回屋睡去。”

    “我……。”耶律宗真砸吧着嘴,欲言又止。

    以爲他不想啊?雖然也擔心小戚,但他從來就是個心比碗大,操不了心,熬不住夜的。要不是爲了趙禎,他早回房矇頭大睡去了。

    昨日可汗大鬧展昭居所,他因兒子查刺鬧肚子,消息滯後,沒跟趙禎趕上熱鬧。之後宮門前截了歸葬的送屍車隊,他倆也去得晚了,只見到可汗跟赤王退回宮門後,三言兩語不合又莫名掀起罵戰,導致最終雙方劍拔弩張動了傢伙,就連紫嬋宮守宮門的宮人都被這打羣架的大陣仗吸引了注意,過來武力止戈。以至於真正應該關注的宮門外的對峙乏人問津,直到那五人全部消失不見,衆人才意識到不對勁。

    赤王本想遣人去尋,但在紫嬋宮地界接連發生了一連串歹事,已讓這契丹聖教風聲鶴唳。在弄不清立場的情況下,無論赤王的人,還是可汗的人,都疑點重重,故而宮主蕭紫桓拒絕了所請,堅持派紫嬋宮宮人去追查兩位少宮主的下落。然已經派了三撥人,搜尋了整整一夜,至今消息全無,這就由不得人不寢食難安了。

    而在這一衆寢食難安的人裏赫然有趙禎的一份。

    趙禎對外是赤王送給梁王的教書先生,明面上算跟赤王府斷了關係,改投門庭。但耶律宗真看得出來,趙禎對那展昭等人的動向異常關心,壓根不願隨他回屋歇息。故而,爲了不讓趙禎留待舊主之地遭人閒話,他便也只能強打精神奉陪到底了。

    不等耶律宗真氣悶坐下,屋門突然被毫無徵兆一腳踹開,海蘭爾冒冒失失地一頭撞了進來。

    “出事了!”

    耶律宗徹應聲而起,三並兩步衝到海蘭爾跟前,問道:“怎麼回事?怎麼就出事了?”

    “今早第三撥派去追查的宮人也回來了,他們這次追得更遠,一路追到山下,又分批往各個可能的要道追去,仍然沒有查到蛛絲馬跡。兩個少宮主就像憑空消失般,不知去向。”海蘭爾罵罵咧咧。“該死的,還不是徒勞無功?跟我第一撥出去的有什麼區別?天知道,當初要不是那招我們回來的訊號,我再追得遠些,也許就能找到小戚的下落了。”

    海蘭爾是被安排在第一撥出宮尋人裏的,但是連山都未下,就被宮主令緊急召回了。耶律宗徹猜到蕭紫桓爲何要把人叫回。第一撥人中多是玫夫人的親信,蕭紫桓怕他們找到人後對紫瑾不利,自然得把人召回。然後蕭紫桓就安排了他的親信作爲第二撥去找,結果也是山未下,又被召了回來,只是這次召人回來的是玫夫人。她的顧慮自然跟蕭紫桓相同,怕小戚遭了暗算。最後兩人一番爭執權衡後定下了最後一撥中立的去尋人,只是這樣來來回回,浪費了時間,反而徒勞無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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