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紫紅 >第169章 (一百六十九) 歸來
    紫瑾隨下人趕到時,果見一男子在糾纏月如。他嘴裏不停喚着“三妹”,牢牢抓住月如手腕,任由她如何使力都掙脫不得。

    “你放開我,我不認識你。”月如尖聲叫着。

    那男子卻充耳不聞,強行將月如扳正身體望向自己:“三妹,你好好看看我,我是你二哥啊。我就知道你沒死。當初展昭帶回一具血肉模糊的屍體,二哥就不信那會是你。天可憐見,你當真還好好活着。”

    聽到對方提及展昭,月如一時忘了掙扎,問道:“你認識我姐夫?”

    “什麼姐夫?”男子奇道。

    紫瑾沒讓兩人再有機會糾纏,趁男子愣怔之際,一把將月如搶下。本想對那男子說些什麼,結果眼角瞟到前後腳跟來的木槿段,又生生忍下。他故意當着男子的面對月如道:“莫要理這登徒子,他便是見你年輕漂亮欲佔你便宜。月如,你趕緊回房找你姐夫去。”

    男子聞言呆住了:“月如?”

    轉瞬又像豁然明白過來,又驚又喜想要上前再拉月如,被紫瑾出手攔阻。

    紫瑾見男子似要說什麼,突然出手如電襲向那人要害,男子武功不弱,但顯然不擅拳腳,而紫瑾也受毒所制,堪堪令兩人打成平手。每當男子張口欲言,紫瑾都呈爪攻其面門,逼得對方無暇自顧。兩人從花園打到長廊,又從長廊打到廳堂,終是四手交絞死死抵在一處。

    紫瑾利用身形遮擋,悄悄在對方掌心寫下幾字。男子眉宇微皺似有疑惑,隨後一凜,順着紫瑾斜眼的視角不自覺對上那頭的木槿段,若有所思。紫瑾見其明悟己意,遂大喝一聲推開對方,佯怒道:“你這登徒子,總管好心留意做客,你卻對府中女眷動手動腳。此處不歡迎你,給我滾!”

    男子怒哼一聲,沒再說什麼,轉身走了。

    紫瑾見狀,鬆了口氣。心頭兀自又是一緊,只因木槿段不陰不陽的語調適時自腦後飄來。

    “不愧爲師多年□□。你這身體對毒適應力果然極佳,居然已經能夠壓制毒性,恢復一半內力。唉,真是個叫師父操心的徒兒啊。”

    白玉堂再次趁夜來到趙禎屋中時,薄脣緊抿,難掩滿腔熊熊怒火。趙禎本想叫白玉堂消消氣再行詳說,哪知白玉堂不知想到什麼,惱意衝頂,突然泄憤般擡腳把身邊一個圓凳踹飛出去,摔得四分五裂。

    趙禎見他如此,心知鐵定是發生了什麼,才讓白玉堂火氣熾盛。遂緩和語調,勸道道:“與其自個兒憋着生悶氣,倒不如把你與宮主談了什麼與我說說。”

    白玉堂仰頭一口灌下趙禎倒的茶,“砰”地把杯子重重砸在桌上,強壓心火道:“我尋他問雲頤之事,你猜他怎麼着?全程靜默,直到我把猜測的嚴重後果說了,他才恍若沒事人似的打發我一句‘不會的’,還說他沒有旁的繼承人。這算什麼?!那雲頤爲他生兒育女,他倒好,全不認賬。五爺我闖蕩江湖什麼人沒見過,但這麼人面獸心的卻還是生平僅見,虧他還是契丹聖教的一宮之主,簡直無恥至極。”

    “再是無恥,既已選擇與他合作,那便只有忍了。”趙禎無奈道。“也是你我當時思慮不周,你沒一時衝動得罪他吧?”

    “放心,我知道輕重。他紫嬋宮的破事五爺懶得去管,我現在一心只想趕緊把貓兒找回來,其他的我也顧不上了。”白玉堂定了定神,從袖口取出一張疊起的紙,遞給趙禎。“好在這次也不算白跑一趟,對方總算把我要的給弄來了。”

    “這是那夜玫夫人派出尋找你們下落的宮人名單?”趙禎大喜過旺,接過展開詳看,眉頭非但未有舒展,反而蹙得更緊。

    白玉堂冷笑:“不知他是不是在試我,給了我份契丹字的名單。不過,這樣就當五爺我沒有辦法了嗎?”

    “把契丹文翻成漢字並不難,找柳堂主或是梁王皆可。難的是你我身份特殊,又與紫嬋宮沒半點人際,未必有機會能夠暗中接觸這些人。”

    白玉堂道:“無妨,此事我早已想過,我可讓如蕙幫我弄個替代的身份易容混入其中調查。”

    “竊以爲不妥。這裏是契丹,並非大宋,你語言不通,太容易暴露行蹤。”趙禎不着痕跡瞟了眼裏屋:“我倒有個更好的人選,不知玉堂願不願意一聽。”

    “誰?”

    趙禎未言,而是徑直走到通往裏屋的隔斷,沉聲道:“出來吧。”

    當白玉堂看着耶律宗徹從裏屋穩步踱出,面上又驚又怒,甚至氣急敗壞地吼了一聲“官家”。

    趙禎引耶律宗徹一同走到白玉堂面前,直視白玉堂滿目憤懣,深深喟嘆道:“沒與你商量便把我們謀劃之事告知赤王,是我擅作主張了。但事態走到這一步,絕非你我二人微薄之力可以破開困頓。展護衛已下落不明多日,我們等得,但他不明境遇,未必等得。”

    提到展昭,無疑等同戳中白玉堂軟肋,便與赤王有再多齟齬,也只得強忍吞下。

    耶律宗徹見白玉堂不再反對,遂將他的想法也說與兩人細聽。

    在白玉堂來前,他已大致與趙禎溝通理順來龍去脈,有關於雲頤母子的傳聞,也有關於玫夫人的異常。其實玫夫人那日有異他也注意到了,這幾日讓手下也很是留心了番,但之後對方再無異動反而讓人更覺詭異。小戚畢竟是她親生子,她居然能在小戚失蹤的情況下泰若自若,這本身就古怪至極。所以當聽趙禎說出他與白玉堂的推斷,不由亦是豁然開朗。

    他們認爲玫夫人不可能對小戚生死無動於衷,之所以一切如常,是因爲小戚根本沒有失蹤,而是被玫夫人捏在了手上。他們做了兩種揣測,其一是這次事件便是由玫夫人主導,假借黃金杖失蹤只爲對付紫瑾把他從宮主繼承位上剔除;其二此案另有主謀,那此人也多半已與玫夫人聯手,且保小戚安然無恙,如此玫夫人才會顯得有恃無恐。但無論是哪種,像玫夫人這樣心思縝密的人一定有方法親自確認小戚的安危。所以小戚此刻極有可能不在別處,正藏身在這紫嬋宮中。

    但小戚失蹤前與白玉堂皆身在宮外,若說他會在紫嬋宮,那隻可能是被人悄悄帶回。而紫嬋宮曾離過宮的唯有那日三批相繼出宮尋人的宮人。第一批便是玫夫人的人,其中還有與小戚頗爲親近的海蘭爾,他往日與柳如蕙也有交情,手裏有其特製的□□,想要偷樑換柱將小戚替換成宮人身份帶回真是輕而易舉。然依着小戚的個性,絕不可能悶不做聲,十有八九是被玫夫人用特殊手段鉗制了。所以白玉堂才與蕭紫桓合作設法收集那日一行的名單,只爲不聲不響把小戚救出,逼玫夫人投鼠忌器,要麼放了展昭,要麼供出合謀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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