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紫紅 >第185章 (一百八十五) 法子
    展白二人並肩離了玫夫人居所。

    白玉堂本想寬慰幾句,但見展昭神情落寞若有所思,一時又不敢驚擾。只得不着痕跡輕輕牽住那人一隻手,好爲對方引領方向。

    感覺到鑽入掌心萬般熟悉的暖意,展昭方回過神,對滿面憂心的白玉堂露出一個相知相守盡在不言中的微笑。

    這時有人影落到身旁,原來正是先前出手相護神龍見首不見尾的南宮惟,前後腳的還有那謙和道人。南宮惟瞥到白玉堂拉着自家徒兒的手,心裏又膩歪又不快,忍不住尬咳一聲。逼得白玉堂只得訕訕鬆了手。

    展昭適時上前執儀向謙和道人拱手:“多謝前輩出手維護。”

    南宮惟忍不住瞪了謙和道人一眼,不滿道:“謝他做什麼?誰要他這牛鼻子多管閒事了?老夫自個兒的徒弟自己會護。”

    原來南宮惟以凌厲手段傷了紫嬋宮宮主臉面,然先前那把打偏伏龍鞭的新葉乃是謙和道人手筆。這老道年輕時就慣使暗器,如今一手功夫更是已臻化境,竟搶在他前頭施爲,叫南宮惟心裏好不憋氣。

    謙和道人撓撓鼻翼,一副不以爲意老神在在的模樣。“這話說的就生分了。現在你徒弟展昭也算是貧道的徒媳了,見他被人欺負,貧道哪有袖手旁觀的道理。”

    本想表達闔家和睦之意,偏偏那一聲不得稱的“徒媳”叫的,不但令展昭白玉堂面面相覷大爲尷尬,更是戳了南宮惟的痛腳把整個人的情緒點着了。

    怒火熊熊。“叫誰徒媳呢?要嫁也是你家白小子嫁進展家。”

    “這怎麼能成?我家玉堂好歹是堂堂七尺男兒。”

    “難道我家昭兒不是?原來在你師徒心中便是如此欺辱我家昭兒的?竟把他當作女子!”

    看南宮惟氣得老臉漲成豬肝色,謙和道人這才意識到自己失言。尤其自家被牽連的徒兒瞪着銅鈴大眼拼命給他使眼色叫他補救。謙和道人只得屈屈巴巴服軟,自拍了下嘴巴道:“算貧道說錯話了。這本是孩子們的私事,我們兩個老東西何必較真?早點洗洗睡,都別摻和了。”

    謙和道人俗名周頂天時就與南宮惟不打不相識,按說兩人也幾十年交情了,但南宮惟至今看不慣對方那副懶懶散散的態度。此時見他又來和稀泥,忍不住頂槓的牛脾氣上來,惱怒道:“總之老夫今日把話放這兒了。要麼白玉堂嫁給我徒兒,要麼一拍兩散。”

    “南宮老兒,你這過分了啊……。”

    不等謙和道人抱怨完,白玉堂已經嚷出聲來:“好,我嫁!”

    謙和道人那僵在一半的表情別提多彆扭了,斥責的手指本是點着南宮惟,這回直接掉轉槍頭指向了白玉堂,咬牙切齒含混道:“你小子怎麼半點骨氣都沒啊?好歹討價還價再堅持會兒吧?”

    “還不都是師父你害的!骨氣能當飯喫啊?好不容易說動貓兒師尊同意我倆在一起,怎能折在這種小事上?再說誰嫁誰娶又有什麼所謂,只要能夠和貓兒廝守一生,就算前頭冠他的姓一輩子聽他的也無妨。”

    白玉堂說這番話時異常誠懇,畢竟他心裏也的確是這麼想的。

    他愛展昭,從未將他當作女子,只因他是展昭,他倆本就是一樣的男兒。感情上他雖主動雖看着強勢,但其實心裏明晰得很,愛得更多的那個反而越卑微。如果兩人間相處必須有一人得做出讓步,既然不忍心折了心愛之人的傲骨,那他只有選擇折了自己的。

    白玉堂本以爲自己只有保持這樣的覺悟纔是與展昭間最正確的相處之道。誰想擡眼望見對方的表情後,心裏那三分篤定的底氣又潰敗得煙消雲散。

    南宮惟正爲白玉堂的“深明大義”大感滿意,忍不住點頭連連,就聽身旁的徒兒突然壓低了嗓音問道:“好玩嗎?”

    南宮惟一時沒反應過來,等看清展昭滿面寒霜,頓時像被什麼噎住如鯁在喉。

    “我與玉堂的事,我倆自己說了算。師父若以感情之事爲要挾,那真正折辱的並非玉堂,而是徒兒展昭。”

    講完南宮惟,展昭眼眸一斜,又對上了白玉堂,目光犀利而清透。

    “兩位師尊本就是老小孩,任性起來胡言亂語胡攪蠻纏,你又跟着湊什麼熱鬧?!你莫非忘了我的命格了?展昭早打定主意永不沾染任何婚緣。你若要與我在一起,那便註定無名無分。沒有世俗的三媒六聘,沒有小登科的花燭結親,沒有行孝的子嗣綿延。你需要想清楚的只有這些。除此之外,我不需要你做任何事。更不許你爲了守護這份感情輕賤你自己。因爲……。”

    冷厲的眼神隨着言語的慷慨激昂逐漸軟化,直至最後滿眼璀璨化作一條星河,那是情動後的濃烈。而那一聲“我也愛你”蓄在口中始終沒有吐露,但不妨礙白玉堂已從展昭眼裏讀懂了一切。

    其實他是明白的,展昭說不婚並非是不想,而是怕那傳言的天煞孤星命格影響他的生死,便以這樣一葉障目的方式婉轉規避。看來貓兒是真的打定主意與他長長久久的在一起,纔會那麼在意。

    “貓兒……。”

    白玉堂動容之下情難自禁,只想將人擁入懷中。誰想還未付諸行動,就見展昭身形微晃,整個人突然失去意識癱軟下來。白玉堂大驚之下,連忙一個箭步躥上,把人接住。

    在旁的兩個師尊也嚇一跳,展昭昏得毫無徵兆,實在古怪至極。白玉堂接連拍了幾下他的臉龐都未能把人喚醒,於是三人趕緊把人送到賓曷那裏醫治。

    趙禎赤王與昆姝姐弟很快聞訊趕來。一羣人滿滿當當守在牀榻邊,焦急等候。幾人更趁着這段時間詳細詢問了展昭失蹤以來的遭遇。當得知展昭是被昆兀下了蠱毒,如今相當於內力盡失,昆姝羞愧地絞着衣角,抱着昆齊兒悄悄退到房間的角落,覺得再沒面目面對衆人。

    趙禎留意到她異樣,摸了摸昆姝的頭,柔聲道:“別這樣,這事與你姐弟倆無關,我相信展護衛也一定不會怪你們的。”

    賓曷神情凝重地診完脈,呆坐牀邊,久久不語。

    白玉堂見他如此,更是心急如焚。“老爺子,你倒是說句話啊,貓兒到底怎麼了?”

    賓曷眼神複雜,嘆息道:“應是有人遠距離驅動那雄蠱,所以展昭體內的雌蠱不復先前蟄伏,已然甦醒在體內躁動。把內力吞噬殆盡不算,又開始貪婪吸食展昭精血,才造成現在氣血兩虧的局面。若不加以阻止,以後展昭的身體會每況愈下,越來越糟。”

    白玉堂聞言恨得一拳砸在牆上。他當然也想阻止,然眼下擁有雄蠱的木槿段行蹤不明,雖然展昭說對方有絕大可能會來紫嬋宮,但諾大的聖教,地界連綿數個山頭,又叫他到哪裏去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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