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綜]目標是盪鞦韆 > 第108章 第六條線索
    怕鬼是不可能怕鬼的,這輩子都不可能怕鬼。畢竟每天都在殺人人殺,就算身邊來個冤魂索命也要堂堂正正打一場纔算死得其所。

    說是這麼說,但下一次見面的時候,庫洛洛沉默地看了俠客好一會兒,把人看得雞皮疙瘩都起來了,才悠悠問了一句:“你還有什麼未了的心願嗎?”

    在屋子裏對着一大包藥物宅了好幾天的俠客纔出門,迎面就得到這麼一句招呼,不由得愣了一下:“你最近又在看什麼書?”他吐槽一句,也沒指望對方回答,轉而興致勃勃地問,“飛坦呢?”

    “叫我幹嘛?”正說着,一身血的飛坦就從外面走進來,邊走邊不耐煩地往下撕黏在身上的破布。

    不大的房間裏一瞬間充滿鮮血粘膩的鐵鏽味。

    俠客好奇道:“六區竟還有能讓你傷成這樣的人?在哪個位置?”

    暴躁少年終於撕扯完浸透了血的布條,往地上啐了口血:“是十三區的。”

    “怎麼跑去那麼遠?隔壁九區不是有個打起架來很瘋的變化系嗎?”俠客說着熟練地拉開醫療鬼道。念能力者的自愈能力都很強,更何況飛坦這種能力以自傷爲基礎的,在傷情恢復方面自然也下過大力氣。但既然同伴想拿他練習治療技能,又不耽誤事,他也無所謂,只扭過頭吐槽一句:“多管閒事。”

    對某人的彆扭勁兒早就見怪不怪。俠客只是溫和地笑。若是換了以前,他多半會作死回懟,但現在麼……

    不要錢似的往外淌血的傷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癒合起來,不一會兒,除了身上的血,便連結痂都不見了。

    “嘖,還挺方便。”飛坦活動了幾下,勉爲其難解釋道,“前幾天聽說十三區來了個很能打的小鬼,就去會會。”

    “比你還能打?”俠客驚訝,“倒真想見識一下。”

    “你想死嗎?”滿血復活的暴躁少年扯開一抹獰笑,把手指捏得“嘎嘣嘎嘣”。

    “用我幫你治好的身體來打我,你的良心不會痛嗎?”俠客做出個誇張的受傷表情。

    迴應他的是飛坦猛踢過來的腳。

    兩人在房間裏輾轉騰挪打鬧了一會兒。不用任何能力、單純體術較量的話,作爲情報人員的俠客明顯不是飛坦的對手,眼看着就要被按在地上摩擦,矮個子少年卻突然停下來,擺出無聊的表情:“你是在看不起我?”明明有遠比他快的速度和能剋制他的能力,卻不拿出來用。

    不需要思考就明白他爲什麼這麼說,俠客無所謂地笑笑,將脫臼的手腕接回去——這種程度的受傷連鬼道都用不上:“你就這麼想被再綁一次?”他虛握住鬼道的光芒,笑容溫柔似水,“求我就滿足你哦。”

    飛坦氣極反笑,擡手就要把自己弄成重傷。

    “喂喂!”俠客立即散掉手裏的鬼道,退後一步舉手投降,“沒必要做到這種程度吧?”見對方還是一副想放大招烤死他的模樣,俠客轉頭看向書桌後悠閒看書的庫洛洛,“別看戲了說句話啊!”

    庫洛洛忍着笑,喊道:“飛坦。”

    矮個子少年狠狠瞪了他的金髮同伴一眼,把剛剛被自己硬生生掰折的手臂又接回去。

    好久沒見着這麼兇殘的飛坦了。俠客嘆了口氣。如果是成年後的飛坦……好吧,作爲旅團的實力擔當,不管哪個時期的飛坦都不會打不過他。

    唔,回去以後要不要撩撥一下大飛坦試試呢?

    在心裏給自己回家後的作死日程添上一筆,俠客從口袋裏掏出一個小藥瓶,衝飛坦晃了晃:“這是我好不容易弄出來的增高藥劑,以賴氨酸提取物爲原料,特意調成了巧克力口味的。喝掉以後用念引導一下,基本上可以達到加快蛋白質合成並優先作用於骺軟骨的生長。試試看?”

    完全聽不懂他在說什麼,但飛坦看着某人興致勃勃的臉,又瞥了眼他手裏正冒着深褐色泡泡的藥劑,還是忍不住後退幾步,艱難地問道:“你還有什麼未了的心願嗎?”

    “嗯?”俠客困惑地看向庫洛洛:你給飛坦講了什麼奇怪的睡前故事嗎?

    庫洛洛一臉無辜地看回去:飛坦是那種會乖乖躺着聽睡前故事的小孩?

    俠客:誰知道你會不會濫用職權。

    庫洛洛注視着他,輕輕“呵”了一聲。

    俠客立即轉頭,決定爲自己最新出品的藥劑再爭取一下:“不要看外表嘛,又不是毒藥。就算真是毒藥也毒不死你啊。”

    “這種事情誰又知道了。”飛坦又往後挪了半步,緊貼着牆,念凝聚在手上,不知道是馬上要打穿牆壁逃走,還是要不管不顧朝同伴扔火球。

    “我倒覺得可以嚐嚐。”庫洛洛終於放下書,看着他的兩個團員一個步步緊逼,一個退無可退,好心建議,“飛坦,對同伴戒心別那麼重,鬼能有什麼壞心眼呢。”他像是嘆息,又像是取笑般說道。

    俠客的腳步一頓,隨即燦爛地笑起來,把那瓶藥塞回口袋裏,轉身看向坐在書桌後面的人:“這我同意。但你有沒有壞心眼,我就不知道了。”

    這句話一出口,彷彿按下了暫停鍵,空氣瞬間凝固了。

    庫洛洛雙手交叉支着下巴,眸色深沉如墨。俠客也收起玩世不恭的笑容,站在屋子中間與他對視。

    不知過了多久,書桌後面的人突然笑起來:“什麼時候發現的?”

    “從一開始。”俠客表情平靜,背在身後的手卻捏住一個破道,“你是誰?或者說,你是什麼?”

    整個環境如水波般浮動扭曲起來,褪去了所有的場景和顏色,化爲彌散不盡的灰白霧氣。在這片濃霧中,構成“庫洛洛”的黑影伸展開來,變成一個流動的高大山影。最頂上像是幾條蠕動的觸手,不停伸縮,像是要去觸碰更上面一些的球體,卻始終差了點距離。有“咕嘟咕嘟”的流淌聲,稍顯滯澀,比起流水更像是泥漿,但並沒有蔓延開來,而是在某一個範圍內又回到本體中,維持住那詭異的樣子。

    俠客正色:“聖盃?”

    “嘻嘻嘻。”那個影子微微動了動,像是人往前探出身子,“你不是這次的Master,也不是Servant,但是竟然能搶到我,按照規矩,我只能實現你的願望。”

    “你實現願望的方式就是僞造個不走心的假象糊弄我?”

    “怎麼能叫糊弄呢?這可是完全按照你的記憶和心願構成的世界哦。”那把偏女性的聲音疑惑道,“可是,明明一模一樣,你也相信了,爲什麼現在又會懷疑呢?”

    “你是說剛開場時叫你的那聲‘團長’?那是騙你的。”俠客幸災樂禍地表示,“我也沒想到你那麼單純好騙。不過,太平日子過久了,我需要重新訓練。難得你這麼體貼地給我提供了能隨便折騰的地方,不好好利用也太對不起你了。”聖盃:“……那你怎麼不繼續假裝下去?”

    “突然不想陪你演了。”俠客聳肩,毫不留情地吐槽,“場景單一,演技差勁,並且小看目標,你這業務能力不行啊。繼續下去我怕被你帶傻。”

    聖盃:“……”又想拿黑泥糊他一臉。

    “就算換了窩金來,也不可能認錯同伴的。”俠客嘆氣,“你不是萬能許願機嗎?那應該有能力把我送回我原來的世界吧?時間地點就你編出來騙我的這個好了,我不挑。”

    哦豁,居然還帶點單的:“強盜。”

    俠客眯眼笑:“謝謝誇獎。”

    被“此世之惡”污染的聖盃覺得,比“惡”他輸了。

    “嘻嘻嘻。”沉默了好一陣,聖盃又笑起來,“你給我等着。”

    撂下這麼一句話,杵在濃霧裏的影子就淡去了,只剩俠客一人站在灰白色的霧氣裏,摸着下巴皺眉思索。

    什麼意思?“萬能許願機”都做不到嗎?那麼,就算他按部就班去完成所謂“傳遞愛”的任務,又真的能回去嗎?

    所以果然是被坑了吧?他鬱卒地想。

    對於是否能回去,俠客並不在意。死了就死了,反正他也從沒指望過自己能安安穩穩活到壽終正寢——該說沒有一個流星街人會有這種不切實際的想法。他現在只希望不要牽連到還活着的人。

    尤其是團長。

    當初怎麼就一時腦抽選了團長呢?俠客愁眉苦臉地盯着自己的手腕,有種想要穿回去把自己再打死一遍的衝動。

    還沒等他給自己安排各種各樣新鮮的死法,手腕上就現出那道久違的紅色痕跡,從中心向下延伸,如同綿延的水線漸漸拉長。

    “喂,不是吧……”俠客目瞪口呆地看着那條細線很快沒入濃霧,不知伸向哪裏,心神一凜。

    讓他等着就是這意思?

    我沒法送你回去,但我能把人給你拉來……

    不遠處亮起一抹突兀的紅,腕間傳來輕輕的、拉扯的力道。

    然後,瀰漫在整個空間的霧氣如潮水般褪去。

    還是流星街糟糕的空氣,還是六區區長那個不算大的房間,連周圍的擺設都沒有任何變化。

    坐在書桌後的黑髮少年雙手交叉,支着下巴露出溫文爾雅的笑:“解釋一下?”

    耳邊彷彿又傳來帶着惡意的“嘻嘻嘻”的笑聲,以及若有似無的“給,真貨。”

    但他已經聽不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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