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綜]目標是盪鞦韆 >第34章 第四條線索
    夕陽是金橙色,一點一點染透雲層,再漸漸調暗了光。陽臺半敞着,落地窗投下長直暗影,將橙紅色的光切割成鑲着黑邊的幾何圖形。白紗窗簾半捲到一邊,浸沒在明暗交錯的涼風裏,發出微小的沙沙聲。

    陽光拖曳在地面上,似乎頗爲不捨,但最終還是被時間拉走。屋子裏換上蒼白的冷光,映出坐在屏幕前的青年淡漠的臉。他專注地盯着屏幕上不停滾動閃爍的資料和影像,從常人看一眼就會頭昏眼花的斑駁中挑出有用的信息,分門別類存放到不同文件夾裏。

    偶爾,他會突然瞥一眼飄舞的窗簾,像是在等着什麼人隨時從陽臺翻進來,靠在窗玻璃上衝他露出溫文爾雅的微笑,再用他的名字作爲開頭,交代些有意思的任務。

    他會調個新系統出來,順着無形的網絡查找所需要的信息。他會找個既不對彼此造成妨礙又能借到屏幕亮光的位置坐下來,邊看書邊等待。

    電腦運作的聲音、敲擊鍵盤的聲音和書頁翻動的聲音。

    只是少了其中一個而已。

    “嗡。”手機震動起來,亮起一方白色的光。屏幕上是旁人看不懂的圓點和線條,勾連起久別重逢的文字。敲打鍵盤的手頓了頓,俠客撈起手機按了幾下,往旁邊一扔,靠着椅背閉上眼,自嘲地笑起來。

    這到底是在折磨誰。

    “好了。”灰原哀收起最新款手機,對身邊三個真·一年級和一個僞·小學生說,“我們走吧。”

    “灰原同學家裏管得好嚴啊,稍微遲一點回去都要提前彙報嗎?”圓谷光彥問。這個年紀的小孩子正是調皮的時候,如果他家父母也這樣管着他……想想就覺得可怕。

    “因爲哥哥說我太可愛又太柔弱了,很容易被壞人盯上,所以給我定了許多規矩。晚回家又不提前說的話,他會擔心得直接殺過來呢。”女孩子的嗓音裏帶着一絲戲謔和無奈。她看了眼這個小團體裏的另一個女孩子,說道,“吉田同學也是,像我們這樣可愛的小女孩,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被裝嫩的大人騙身騙心,所以一定要注意安全,不管去哪裏都要提前和大人報備,還要說明隨行人員和預計回家的時間。這樣就算有什麼玩意,也更容易獲救。”

    裝嫩的大人柯南:喂喂……

    “這些都是哀醬的哥哥教的嗎?好厲害!”步美驚歎,“我家裏就沒這麼多規矩。”

    “但是你不覺得管得太寬了嗎?”元太抱怨,“這麼聽着都覺得好難受啊。而且爲什麼是哥哥?爸爸媽媽不管嗎?”

    “大概是因爲,我們的父母都已經不在了吧。”第一天認識的小夥伴輕描淡寫地說。

    雖然從臉上看不出悲傷來,但自認爲說錯話的三個真·小孩還是立刻閉上嘴,一副尷尬到不行的表情。

    這羣笨蛋。柯南在心裏嘆了口氣。結果還是要我來救場嗎?“我倒覺得灰原同學的哥哥考慮得很周全呢。跟喜歡到處野的男生不一樣,這個年紀的女孩子確實面臨着更多風險,受到傷害的機率也更大。所以讓親人能夠隨時知道自己的行蹤是最方便的安全防範措施。”

    “切,柯南不也是這個年紀喜歡到處野的男生。”元太吐槽。有時候他會覺得柯南說話老氣橫秋,一副裝作自己是了不起的大人的樣子,讓人忍不住想懟他。

    “呵。”灰原哀輕笑一聲。她原以爲自己會和這羣小孩子格格不入,只能勉強從同樣變小的工藤新一身上找到點一起倒黴的感覺,沒想到這幾個小鬼還挺有趣。

    “話說回來,剛剛你是在給你哥哥發短信?”柯南轉過頭問道,“用的是暗號嗎?那種文字我從來沒見過呢。”

    “對哦!”元太恍然大悟地說,“我還在奇怪,幾個圓點和幾根折線到底是什麼東西,原來是暗號啊!”

    “好厲害!”光彥羨慕道。

    小孩子就是這樣,一點小事也會嘰嘰喳喳討論得熱火朝天。灰原搖頭:“算是哥哥的惡趣味吧。”一點也沒有繼續解釋的意思。不過,她相信某個名偵探一定能從中分析出很多東西。

    然而,工藤新一,你註定是白費功夫。就連我也不能確定這個逼着她叫哥哥的男人究竟是什麼身份,將她這麼個危險分子撿回家收留,又安的什麼心。

    回到家的時候已經很晚了。灰原哀打開房門,走進去擡手打開客廳的燈。小方桌上放着還沒拆開的外賣袋子,從主臥室傳出輕微的電腦機箱運作聲,不用看就知道是開了低耗模式。

    不在家?灰原偷偷鬆了口氣,換上拖鞋。

    她沒想到第一天上學就會遇到案件,跟着“少年偵探團”跑去解救同學被綁架的哥哥,也見識了某個高中生偵探的推理能力。剛還在想要怎麼說,幸好人不在,省了她解釋的功夫。

    她打開手機,給自己的現任監護人發了個短信,這才徹底放鬆下來。

    外賣旁邊貼了張紙條,用目前只有他們兩人認識的語言關照她喫過飯早點休息,對自己的去向,只寫了“有事出去一下”。女孩抽抽嘴角,將紙條撕成細細的碎片,扔進馬桶衝了下去,然後回到自己的房間。

    墨藍色的天空落下細絲,很快聚集起來,連成貫通天地的細密水線。俠客帶着一身冰冷潮溼翻窗而入,在陽臺上扯過毛巾擦乾一身水汽,這才穿過房間走進廚房,就這橙黃色的光從冰箱裏取了瓶水。

    喉結滾動幾下,一口冰水順着喉嚨滑進胃裏,從裏到外散發着寒氣。

    光看一眼就能凍得發抖。

    “是失眠了還是生物鐘早?該不會是被我吵醒了吧?”金髮的青年一手捏着瓶子倚在冰箱門上,偏過臉看向裹着毯子站在廚房門口的少女。

    貼在廚房天花板正中間的圓形吊燈“啪”的一聲打開了。

    白熾燈亮得刺眼,俠客眯起眼睛,一口氣喝完剩下的水,捏扁礦泉水瓶往後一扔,順手關上冰箱門。

    瓶子落入垃圾桶,發出一聲輕微的“咚”。

    灰原哀回過神來的時候,已經不由自主往後退了一步。她抓緊裹住自己的毯子,目光渙散。

    想逃跑,但一動也不敢動。

    像是遇上了組織裏的人一樣。

    不,或許比她見過的組織裏的人,更加……

    “唔……”俠客若有所思地盯着她看了一會兒,突然失笑:“害怕?”他走過去,揉了揉用植物色素調配染成的深棕色頭髮,“對危險敏感是好事,但怕到連腦子都動不了,是打算就這麼等死嗎?”

    隨着男人的靠近,那種鋒銳的冷肅感如潮水般褪去。僅僅幾步路,當他站到面前的時候,就一點也覺察不出危機來了。灰原哀感受着按在腦袋上的重量,眨眨眼,這才恢復了意識般擡起頭來。

    “我控制不住……”冷汗洇溼了睡衣,黏在身上一片冰涼,“你根本不知道組織有多可怕……”等等,這個人的話,也許會知道?

    俠客想起一件古早的事,決定講給這個身體變小後,心理也跟着變小的女孩子聽:“很久很久以前……”

    “等一下,這是要講睡前故事嗎?”被拉着手牽回房間,重新躺進被子裏的哀有些無語。

    “很有趣的,聽着。”俠客把被子往上扯了扯,塞到小姑娘脖子旁邊掖緊,“我已經不太記得是什麼時候了,在黑一個網站的時候遇到了同好——當時以爲是對手,但後來發現,是另一種對手,然後因爲那傢伙技術不熟練,被網管發現,害得我只能跟着一起撤。一氣之下,我追着他幹了好幾年……過程不重要,總之,一來二去就這麼認識了。後來有一天,他問我說,你知道那個叫【噼——】的組織嗎?這纔出道多久,坐火箭爬的通緝榜吧?!聽說他們有一個很厲害的情報人員,能打又能幹,你這種明明弱得要命還到處作死的傢伙,黑別人的時候小心一點,別被人爆了.菊還千里追殺,到時候死得不能再死,我是不會找大哥下單給你報仇的。”

    “……”槽點太多,不知道該從哪裏吐起。

    “後來他知道我就是那個能打又能幹的傢伙時,給我發了一整個屏幕的奶牛過來,簡直精神污染。不過後來我也狠狠報復回去了。”似乎是想起了當年一打開電腦就萬獸奔騰的場景,俠客一臉無奈地笑起來。

    糜稽那個死胖子,因爲不小心誇了老對手,事後又慘遭報復,自閉了大半年不敢出來浪,還自暴自棄地胖了30斤。

    “我是不會爲了誰忍着的,所以你也要快點適應起來。”他說着拍拍被子邊緣,“膽子多練練就大了,而且,我想這世上不會有人比我更可怕了,所以放心。”

    小臥室的門關上了。

    灰原哀閉上眼睛。

    這人講故事的水平不行,她有一大半有聽沒有懂。但是,她知道這個故事是真的。也就是說,這或許是個比琴酒更危險的傢伙。普世的價值觀在他這裏並不適用,比起以犯罪爲樂,他更像是在隨心所欲地享受生命。明明這麼不靠譜,她卻不知道爲什麼……不,或許正因如此,她反而可以安下心來。

    和隱藏在黑暗中的組織相反,同樣是惡,他卻可以惡得如此光明正大理所當然。

    至少,在她面前毫不僞裝。

    那麼,他們是否可以,稍微合作一下呢?

    屋外是滂沱雨聲,屋內是綿長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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