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至喫餃子這是在古時就有的習俗,民間甚至還有流傳着‘冬至不端餃子碗,凍掉耳朵沒人管’的民諺。
一大早,楊氏就將要用的食材洗好擺放在案板上,羊肉也已經剁好,顧昀真起來的時候,柳氏已經在廚房裏忙活了。
“姐姐,我想包餃子。”顧家軒軟糯糯的說道。
小傢伙萌噠噠的眼睛看着她,顧昀真心疼壞了。
“好,我們軒哥兒也一起包。”
她捏了捏弟弟的小肉臉蛋,小傢伙這一年被養的好,再也不是顧昀真才重生時候那蠟黃瘦弱的模樣了。
楊氏將餡切好,顧昀真進了廚房去調味。
明明都是同樣的調味料,但是顧昀真拌出來的味道卻是要比她和柳氏好喫的多。
就連炒菜也是這樣。
“蘭丫頭,”外頭有人在敲門,柳氏對顧昀蘭說道,“去看看是誰在敲門呢?”
一大早,顧文呈帶着阿桂出去給施立安送年禮,連着一起的,還有陸家。
陸老夫人雖然沒有在這裏住了,但是年禮還是要送的。
再有給他們供貨的幾家。
顧昀蘭翠翠的應了一聲。
很快又跑了回來。
“娘,外面不知道誰放了個板車在門口。”顧昀蘭嚇壞了。
她以爲是爹回來了,結果開了門,什麼都沒有,就一個板車,車上還放着一牀髒兮兮的棉絮。
柳氏等人擦了擦手去了門口。
“這……這……”在看清楚黑乎乎的棉絮裏面裹着的人的時候,柳氏急忙喊道,“楊氏,真姐兒,快……快幫我把車子推進去。”
“你爺爺……你爺爺在這?”
板車裏放着的人,正是遠在顧家村的顧老憨。
這天寒地凍的,老頭面色通紅。
“丁香,趕緊去請大夫過來。”顧昀真吩咐道。
外面大街上一個人也沒有,估計是敲了門之後就跑了。
三九天又下着大雪,天寒地凍的被推過來,還算是有點良心,身上穿着棉衣再蓋着棉絮,但即便是這樣,顧老憨的意識也不太清楚。
怎麼叫都不應聲。
三個人將顧老憨從板車上弄到炕上。
原本以爲會費好大的力氣,誰知道這才一年沒見,顧老憨瘦太多了,柳氏和楊氏兩人就能將他弄到炕上。
屋子裏從進入冬天就生的爐子,很暖和。
“娘,水來了,”顧昀真端着熱水進來,“給爺爺先喝點熱水,我去熬薑湯。”
正好呂大夫開的藥鋪就在這條街上,很快丁香就將大夫請了過來,是呂大夫的徒弟。
呂大夫沒在藥鋪。
顧昀真又讓她和顧昀蘭一起去找顧文呈回來。
等找到顧文呈的時候,已經一個時辰之後的事情了。
“老人怕是有些不好。”大夫看過之後說道,“我先開一些藥喫着,等燒退了我再來看,或許,姑娘可以找師傅過來瞧瞧。”
師傅來看說不定能好,但也要好好將養着。
顧老憨這些年一直在地裏幹活,喘口氣的機會都沒有。
這兩年身體越發的不好。
上次顧文呈回去的時候,他只是感染了風寒有些咳嗽,本來去看看喫點藥就能好的事情。
讓他扛着。
誰知道這越發的嚴重了。
昨天竟然咳出血來,暈倒了。
李氏可不想伺候顧老憨,更不想給他花銀子看病,和顧文海一合計,就將顧老憨給推到豐城來了。
顧文呈也是顧老憨的兒子。
顧文呈回來,已經是一個時辰後的事情,看着躺在炕上的顧老憨,漢子跪下哭着說道,“爹,兒子不孝。”
大夫給開了藥,顧昀蘭去熬藥,顧昀真和楊氏等人在廚房裏包餃子。
原本喜慶的氣氛,因爲這件事情而低沉了下來。
就連愛喫的羊肉餡兒的餃子,也覺得不那麼香了。
這一晚,顧文呈沒有閤眼的守在顧老憨的炕邊,給他喂藥擦身子。
等到第二天早晨,顧老憨的燒終於退了。
顧昀真親自跑了一趟,將呂大夫給請了過來。
“燒已經退了,”呂大夫把完脈說道,“不過到底上了年紀,之前又虧了身子,得好好的樣子,先將今年給抗過去。”
至於後面,能翻過年熬到春天,那就有希望了。
“您說,需要我們怎麼做。”顧文呈說道。
就是砸鍋賣鐵他也要治。
呂大夫寫了方子,顧昀真問了一下飲食方面的注意點。
等回來沒多久顧老憨就醒了。
“我咋沒死。”顧老憨看着兒子,好大一會兒纔想起來,李氏把他推來的路上,他是醒來過的。
要回去,李氏不同意。
還跟他說,要是再嚷嚷就把他退到溝裏凍死。
再後來,他就又暈了。
“爹,”顧文呈一夜沒閤眼,這會兒滿眼通紅,一聽顧老憨這話,漢子當下生氣了,“以後不要說這話了。”
“您以後就住在兒子家,好好把身子養養。”
“別亂花這錢了,”顧老憨老淚縱橫,“不值當的。”
“什麼值當不值當的。”顧文呈黑着臉,“沒錢兒子就出去掙錢。”
反正不管怎麼樣,不能讓他躺在這兒等死。
顧老憨還想說什麼,顧文呈直接打斷他的話,將他扶起來,顧昀真給熬的小米粥,軟軟糯糯的,最適合他這個時候吃了。
伺候完顧老憨喫飯,看着他睡着,顧文呈這纔出了房子。
“我想以後讓爹跟我們一起過。”顧文呈對柳氏說道。
“嗯,”柳氏點了點頭,看着他說道,“都聽你的。”
雖然,李氏以前找他們麻煩的時候,顧老憨從來都不幫腔,但是現在看他那麼瘦弱的躺在炕上,柳氏也是於心不忍。
得了柳氏的同意之後,顧文呈又去找了顧昀真。
“爹是一家之主,”顧昀真笑着說道,“將爺爺接過來也好,只是這件事情要趁早。”
要是翻過年顧老憨好了,李氏還是會讓他回去幹活的。
畢竟,沒有哪個免費勞力能像顧老憨這樣的。
顧文呈第二天就回了顧家村。
一個人回去了的,回來之後只帶着一個小包袱,生氣的跟柳氏說道,“爹這些年,就這麼點家當。”
一件好的能穿的衣服都沒有。
漢子在說這話的時候,眼睛是溼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