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是小女帶過來的藥材,勞煩您給看看,能用不?”顧昀真恭敬的對張太醫說道。
張太醫對顧昀真的印象還不錯。
他見過的人不少,眼前的女子雖然說是個鄉下丫頭,但渾身氣度不卑不亢,恭敬又不覺得獻媚,處理事情讓人也感到很舒服。
嗯,今早的那份熬的爛爛的蔬菜粥還有那幾道照顧他上了年紀的菜式。
這種如細雨潤物般的細心,很對張太醫的胃口。
更何況,她帶過來的這些藥材,還真不錯!
雖然,他手裏還有比這更好的,但那是留給太子的,以備不時之需,自然是不能給海逵用的。
“好,”張太醫笑着說道,“老夫再斟酌斟酌,換換藥。”
“有勞。”顧昀真福了福身子。
“這小子,”張太醫看了一眼躺在牀上的海逵,“大難不死必有後福,能娶到你這樣的媳婦,福氣大了。”
“我也是這麼覺得。”她仰着下巴笑着說道。
逗的張太醫哈哈大笑。
原本,他以爲會接來一個添亂的,卻沒想到,自從這丫頭來了,首先,海逵被護理的妥妥當當的,就連這房間也被收拾的乾乾淨淨的。
從前那股子藥味還有悶悶的感覺都沒有了,房間裏放了一些綠色的植物,空氣清新不說,人看着心情也好了許多。
最最重要的是,顧昀真很樂觀。
每天都樂呵呵的照顧海逵,給他洗漱,陪他說話。
沒有他預料中的哭哭啼啼。
彷彿,海逵就只是水了一覺,很快就會醒來一樣。
就連府上買回來的幾個下人,這才幾天的功夫,竟然跟換了個人一樣。
“所以,你趕緊醒。”顧昀真嘆了一口氣,“這本兵書,我都快要講完了。”
女孩看了他一眼,“再過幾天就要到七夕了,我聽說西州城每年在這一天都會很熱鬧。”
“從我來,都還沒有仔細瞧瞧這裏呢,”她說道,“你就不想陪我去逛逛嗎?”
七夕節,乞巧節。
又是情人節。
每年這一天,成雙成對的男女們都會上街去逛逛,過過屬於他們的節日。
牀上的人依舊沒有動靜。
她幫她捏着腿,“還有啊,我照顧你這麼多天了,你得趕緊醒來娶我呀,不然我就要被唾沫星子淹死啦。”
雖然,她是海逵的未婚妻,照顧海逵是天經地義的事情。
但是託了蘇雪嬌的福,顧昀真如今在西州城可算是名聲大振。
不過不是啥好名聲。
善妒,妒婦。
海將軍怎麼能娶這樣善妒的女人爲妻呢?
這些都是丁香出去買東西的時候聽到的,回來生氣的學給顧昀真聽。
這些人怎麼能這麼不要臉?
“好了,無關緊要的人罷了。”顧昀真不甚在意,“八卦之心人皆有之,更何況戲摺子裏的英雄救美就發生在身邊,還是自己相熟的人。”
“可他們也不能那樣傳您。”丁香氣不過,“他們都不認識您。”
說他們姑娘是什麼鄉野村婦,粗俗不堪。
海逵娶這樣一個女人爲妻,簡直就是倒了八百輩子的血黴了。
“是嫉妒或者是討好蘇家罷了,不過也說明逵哥哥厲害。”顧昀真得意的說道,將線頭剪斷,“可算做好了。”
海逵從來到西州城,連着打了幾場勝仗,算是小有名聲。
直到他弄的什麼飛虎隊在一個月前以少勝多打的韃子屁滾尿流,海逵的名聲也隨着飛虎隊被傳遍了整個西州城。
也成了少男少女們心中的偶像,更是夫人太太們心中女婿的上好人選。
說來奇怪,從前她最不耐煩做針線活了。
現在竟然能靜下心來給海逵做袍子,她站起來將袍子抖了抖,“你還不趕緊起來試試這袍子怎麼樣?”
“再睡懶覺,怕是都不能穿了呢。”
袍子的布料很薄,正好適合現在的熱天穿。
丁香眼睛一酸。
他們來了五月底,現在已經七月初了,明明海逵的氣色比剛來的時候好了很多,而且傷口也都恢復的很好,但不知道怎麼回事,就是醒不來。
而她家姑娘,每天還像第一天來的時候一樣,給海逵洗漱,捏身子,給他讀書,陪他說話。
就像,海逵醒着一樣。
每天都細心的照顧着他。
只有在沒人的時候,她纔看到他們家姑娘一個人呆呆的坐在那裏,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牀上的人。
姑娘心裏苦,但是她從來都不說。
丁香心疼啊。
再過兩天就是七夕了。
姑娘心裏還不知道要怎麼難受呢。
“姑娘的手真巧。”丁香說道,“做什麼都做的好。”
做飯炒菜好喫不說,如今做這女紅都很厲害。
“做件衣服啥還成,要是繡花,我可不行。”顧昀真笑着說道,“我寧願去廚房做飯。”
丁香還想說話,聽見外面傳來腳步聲。
“姑娘,守備……守備夫人帶着一幫太太上門了。”丫鬟氣喘吁吁的站在門口說道,“咱們……要怎麼辦?”
氣勢洶洶的樣子。
“什麼怎麼辦?”顧昀真淡笑着說道,“上門是客,好茶招待着,可別說我這鄉下姑娘不懂禮數怠慢了客人。”
丫鬟石榴本來還有些擔心,卻見自家姑娘不緊不慢的將才做好的袍子疊放好,拍了拍身上的衣服,“還愣着幹什麼?請到客廳去上茶,我去換件衣服。”
她今天要給海逵縫衣服,穿的最簡單的衣裙,不適合待客。
“姑娘,這守備夫人怎麼好好的上門?”丁香擔憂的問道。
“誰知道呢。”顧昀真搖了搖頭,“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你留下來照顧海大哥,我去會會咱們的守備夫人。”
“我跟您一起……”丁香纔剛開口,顧昀真擺手攔下她,“你在這裏我放心。”
誰都沒有發現,牀上躺着的海逵手指動了動。
轉瞬即逝。
“哎……”
丁香嘆了一口氣,對着牀上的人說道,“您再不想來,我們家姑娘就要被人欺負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