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下了一場兆慶自建朝以來最大的雪,前所未有的雪災帶去了很多人的性命。
這其中,也包括顧氏三房遺孀柳氏和兩個孩子。
次年春,嫁到鄭家村的顧文呈的長女顧昀真在紅山清月庵出家。
同年秋,豐國大亂,叛軍肆虐。直到次年冬,這場暴亂才堪堪結束。
而距離京都城不遠的紅山清月庵,便在這場暴亂中被叛軍一把火給燒了個精光。
顧昀真死在了這場大火中。
火光中,她似乎看到一個英俊挺拔的男人衝了過來。
“沒門,我告訴你。”院子裏,李氏抓着柳氏的頭,唾沫星子飛噴了過來,“現在就是守活寡你也要給老孃守着。”
“癢了從地裏摘兩個黃瓜捅捅去,個不要臉的貨。”
“想死院子裏那口井給你留着。”
“娘”
“不想死,就給老孃麻溜滾蛋。”李氏甩開柳氏指着門口站着的幾個人吼道,“你們幾個還愣着幹啥趕緊給老孃把這些喪門星弄走,弄走”
“娘,我求求你了,等明日天晴了,我們就搬,好不好”外面這會兒還下着小雨,一家子昏迷的昏迷,小的小,這個時候搬出去,不是等於讓他們一起死嗎
柳氏還想要求情,然而李氏早就不耐煩了,一腳踹了過來。
顧昀真本能的轉身抱緊了柳氏。
李氏那一腳重重的踹在了她的後背上。
於是,顧昀真重生之後一句話還沒來得及說,就又昏厥了過去。
等她再次醒來的時候,已經爬躺在炕上,破爛的涼蓆扎的她渾身都疼,茅草屋的房頂上漏了幾個豁口,有小雨滴滴答的掉着。
身邊,也放着幾個缺口的瓷碗,正接着從房頂上掉下來的雨滴。
不遠處有個面黃肌瘦的小男孩整忽閃着大眼睛看着她,見她看過來,小男孩癟了癟嘴,想哭又不敢哭。
顧昀真想起來了,她是真的重生了。
重生在了15歲那一年,那一年,他們顧家的天塌了。
那一年的春天,她被二堂姐顧美蘭推到河裏,正好遇到她來月事,感染風寒在牀上躺了近半個月,整個人蔫巴巴的,不是昏睡就是沒精神。
顧文呈不知道從哪裏聽說弄點人蔘補身子是最好的,便進山去給她尋人蔘了。
結果,不小心掉下了懸崖,等被村民們找回來的時候,半條命都沒了,而懷裏,還有一顆上好的老山參。
本來,有這個老山參做藥引的話,至少能將顧文呈的命救回來。
可是李氏卻要把這個老山參拿來給她的老來女,也就是顧昀真的小姑姑顧海霞做藥引。
柳氏苦苦哀求,不僅沒起半點左右,反而惹惱了李氏,說他們一家是禍害,又說顧昀真是個掃把星。
出生的時候剋死親孃,現在又要剋死自己的親爹。
不把他們趕出去,整個顧家都要被他們給剋死。
爺爺是親爺爺,但這個奶奶卻是後奶。
碗口本來就是豁的,被他這麼一撞,裏面的水全都撒在了席子上。
小男孩想哭,癟着嘴好委屈。
就見自家的那個姐姐又一次的閉眼、睜眼
小男孩迷茫了。
這是什麼好玩的把戲
“噗嗤”顧昀真一下子笑了起來,露出兩個甜甜的小酒窩,打趣的看着旁邊警惕的小傢伙,“你在幹啥呢”
眼睛一眨一閉的,這是在練功
小男孩有些害羞,又有些生氣,哼的將頭扭到一旁。
顧昀真一笑,掏出來一塊糖在手上,“臭狗蛋,要喫嗎”
沒錯,此刻和她一起躺在這裏的,正是她四歲的弟弟顧榮軒,小名狗蛋。
顧榮軒一看到糖,本來是很激動的,但一聽顧昀真叫他臭狗蛋,整個人就不好了,委屈的窩在席子上,不理她。
“好了好了,姐姐錯了,趕緊拿去喫吧。”
糖,是她從空間裏拿出來的。
沒錯,剛纔她就已經發現自己的不同了。
竟然有個隨身攜帶的隱形大空間,空間裏大約有二十幾畝肥沃的黑土地,上面規劃好的區域種植着各種各樣的糧食、水果、蔬菜、珍貴的藥材。
甚至,她還看到了家禽
簡直就是個超級大寶藏
外面忽然傳來你一道壓低着哭泣的聲音。
顧昀真摸了摸弟弟的頭,將糖塞進他嘴裏,咬着牙從炕上爬起來,後背灼熱的疼痛讓她冷嘶了一聲。
破爛的門吱的一聲被顧昀真從裏面推開。
壓抑的哭泣聲戛然而止。
緊接着,就見柳氏紅腫着眼睛從隔壁跑了出來,“真真,你咋起來了可是背疼”
柳氏眼睛裏流露出來的,是真摯的關心和緊張,她前世是有多眼瞎的,纔會誤會柳氏是別有心機
“我來看看爹。”她才醒,聲音有些沙啞。
“那你去看看吧。”柳氏捂着嘴,強忍着沒有哭出來,“我去給你們弄點喫的。”
能有什麼喫的
就這樣被扔出來,一口糧食都沒有給他們,柳氏想到這裏,咬了咬牙。
“娘,”顧昀真沙啞的聲音傳了過來,“我剛纔在老鼠洞裏找到了這些你拿去做飯吧。”
如果沒猜錯的話,柳氏還是會像前世一樣,答應去給村裏的首富用肉做藥引換糧食。
柳氏不是顧昀真的親生母親,是顧昀真的親小姨。
也就是她傻,前世纔會聽了二嬸孃趙氏和堂妹顧若蘭的挑唆,覺得柳氏是那惡毒的後孃,處處和她作對。
而這糧食,確實有一些是她剛纔在旁邊的草垛老鼠洞裏發現的。
卻只有一點點,其他的,都是她從空間里弄出來的。
“這麼多”柳氏當下一愣,隨即捂着嘴哭,“我家真兒運氣可真好。”
她不是掃把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