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8章
西門吹雪的眼神冷冰冰的，像是能飛出冰凌來。
慕霜降一臉淡定地跟陸小鳳並肩而立。
陸小鳳有些尷尬，出門前改翻一翻黃曆的，今日不宜出門，出門重則惹來殺身之禍，輕則引發友情危機。
他乾笑着舉起爪子跟西門吹雪打招呼，“好巧，你也出來曬月光？”
“……”
西門吹雪癱着臉，沉默。
想來是被陸小鳳這垂死掙扎的精神給震住了。
片刻之後，西門吹雪的目光便剜過去，笑了。
這已經不是陸小鳳今天第一次看到西門吹雪笑了。
西門吹雪平時就像是一座冰山似的，八百年都不化一次，今天居然連續化冰兩次，陸小鳳心裏忽然有些發毛。
此時，穿着一襲霜色長袍的西門莊主，目光從陸小鳳身上轉到了慕霜降身上。
慕霜降眉眼彎彎，衝他露出一個笑容。
她一臉淡定地裝作剛纔什麼都沒發生，語氣十分自然，“怎麼來了也不提前說一聲？”
西門吹雪轉開眼，面無表情地說道：“如果我沒記錯，這是萬梅山莊。我要去哪兒，還要提前跟你說？”
慕霜降：“……”
言簡意賅，一針見血。
是西門吹雪本尊沒錯了。
慕霜降馬上收斂了面上的笑容，做出一副反省的模樣，“抱歉。”
陸小鳳：“……”
明知道慕霜降這模樣十有八|九是裝出來的，他還是有些不忍。
——沒辦法，他天生一顆憐香惜玉的心，生平最見不得美人受委屈。
陸小鳳輕咳了一聲，想要救場，“西門吹雪，其實——”
這跟霜降沒關係。
然而，他話還沒說完，就被西門吹雪那冷森森的目光噎了回去。
西門吹雪從鼻腔裏發出一聲冷哼，雙手揹負在後，走了。
陸小鳳：“……”
慕霜降：“……”
兩人面面相覷，陸小鳳輕咳了一聲，正色跟慕霜降說道：“西門吹雪生氣了。”
慕霜降：？？？
慕霜降：“你確定他是真的生氣？”
“西門吹雪是個十分淡漠的人，不管高興還是生氣，都是面無表情的。可他剛纔居然笑了，我從未見他在一天之內笑這麼多次！而且還笑得一臉諷刺。”
慕霜降不由得笑了起來，“我覺得不至於。”
她甚至都在懷疑，這世上誰有能耐可以氣到西門吹雪。
陸小鳳解釋：“我倒不是怕西門吹雪，可壞了他的門禁總是不太好，萬梅山莊的門禁應該許多年沒被人犯過了。”
慕霜降莞爾，“你別胡扯了，西門吹雪要真生氣，早就拔劍將你戳成串串了，哪能讓你站在這兒唉聲嘆息的。”
不就是出去一趟麼？
又不是出去打家劫舍、殺人放火。
要是西門吹雪真把所謂門禁看得那麼重，陸小鳳怎麼可能會明知故犯？
慕霜降做事向來放肆，並不代表她會因此而輕重不分。
陸小鳳摸着嘴邊的鬍子，笑着說：“你對西門吹雪有很大的誤解，他並不是那種一生氣就拔劍的人。”
陸小鳳看了一眼慕霜降，提醒說道：“西門吹雪一般從不主動找誰，忽然到了百草園，大概不會是爲了逮我們犯門禁這樣的事情。”
慕霜降聞言，嘆息，“我也是這麼想的，可西門吹雪都走了，如今再去找他，大概會喫閉門羹。”
頓了頓，她又補充說道：“再說了，如今三更半夜的，孤男寡女相處，很容易引人遐思。”
陸小鳳：“……”
好像這話不只是針對西門吹雪，他如今和慕霜降也是孤男寡女。
他欣賞慕霜降的美色，也樂意跟她交往，但若是跟那種曖昧的男女之情扯上關係，那還是趕緊撇清得好。
陸小鳳想到裴清的死，心裏就有些發悶。
而慕霜降是裴清的徒弟，這兩人師徒之情在他看來又是那麼不清不楚的。
他要是對慕霜降生出些什麼異樣的心思來，豈不成了覬覦朋友心上人的僞君子？
陸小鳳心中頓時一個激靈。
惹不起。
溜了溜了。
陸小鳳離開了百草園，慕霜降獨自一人站在庭院中，如水的月光傾瀉在青石板路上，更添冷清。
她也沒在意陸小鳳心裏在想些什麼，只是仰頭看了看掛在紫黑天空上的那輪明月，心裏琢磨着明天要怎麼從西門吹雪那個悶葫蘆嘴裏套出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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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自從那天晚上被西門吹雪抓包之後，你就再也沒見過西門吹雪？”
陸小鳳倚靠着庭院中的桂花樹幹，嘴巴里還叼着一根狗尾巴草，漫不經心地跟正在忙活的慕霜降說話。
萬梅山莊的藥庫東西好像是堆了十幾年沒清點似的，怎麼都點不完。
慕霜降拿着筆對冊子上的數目，頭也沒擡，“嗯，每次想找他，不是在劍閣擦他的藏劍，就是在練劍。”
除了劍還是劍，凡是跟劍有關的事情，都別能指望西門吹雪分神。
陸小鳳目光充滿同情地看了慕霜降一眼，“所以說，凡事三思而後行。”
犯門禁這種事情，下次還是別輕易嘗試的好。
慕霜降將手中的筆放下，擡頭望向陸小鳳，神情十分無辜，“分明是你帶我出去的。”
陸小鳳：“……”
陸小鳳忽然轉移話題，“霜降，我要走了。”
慕霜降一怔。
“我這次到萬梅山莊，本來就是來看你的。如今你看着挺好，我也該走了。”
陸小鳳上次離開萬梅山莊的時候，慕霜降正好送春歸發作，西門吹雪雖然答應了幫她安頓，可他擔心慕霜降會給西門吹雪添亂。
如今看來，是他多慮了。
慕霜降這個人在萬梅山莊混得如魚得水，就連山下小鎮的居民都開始知道她了，見了人就是慕姑娘長慕姑娘短的。
尋常平民百姓不混江湖，自然不知道那麼多的江湖事，天天最大的樂趣就是張家長李家短，如今小鎮上的居民都開始傳說慕霜降其實是西門吹雪的未婚妻。
西門吹雪人狠話不多，萬年面癱臉，還有所謂的殺氣，可鎮上的居民卻不怎麼怕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