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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直到他走了大半夜,纔是到了鎮上,而此時鎮上各家各戶都是關門了,他一個人縮在別人的房檐底下,沒有喫飯,也是沒有喝水,這時的天已經十分冷了,雨下在身上,就像是冰一樣

    阿美爹不時縮着的身子,他將自己的臉埋在了腿上,一個大男人的,現在卻是哭的像是個孩子。

    而他並不知道,就在他的不遠處,有着一輛馬車,沈清辭正在馬車裏,身邊也是坐着阿生。

    “你看到了”

    沈清辭問着阿生。

    她知道阿生看到了,從阿美爹用自己腳走到了此處,從他縮到在屋角,他都是看到了,所以他現在全身的肌肉都是繃着的,一雙拳頭也是握緊了死緊。

    “你心軟了”

    沈清辭並沒有什麼意外,這是自己的阿爹,只有阿生自己才能感同身受。

    “非得要這樣嗎”

    阿生用力揪起自己的衣服,真的非要如此嗎

    “只有這樣,他才能記住此時自己的痛苦。

    人只有最是無助之下,纔會記得這世間最深的恨。

    也才能記得,到底是誰給了他最後的一刀,又是誰給他最暖的一個幫助。

    “你要繼續還是放棄”

    沈清辭問着阿生的意思

    他若是放棄,那麼就放棄,只是後面會發生什麼,她不會再是管。

    她只會管他們一次,也只會幫他們一次。

    阿生閉上了眼睛,心中也是一片無解的天人交戰。

    直到他再是睜開雙眼之時,一直緊握在一起的手,仍是沒有分開過,他擡手,將手放在馬車門上,而後卻是放下了手。

    “我們走吧。”

    沈清辭彎了一下脣角。

    “走吧。”

    她對外面的秋凡說道,這大半夜出來淋雨的,也就只有他們了。

    “你下來要做怎麼做”

    阿生不明白沈清辭還要做什麼,都是這樣的,還不能結束嗎

    “你等着就好。”

    沈清辭向後一靠,把玩着自己腰間的的荷包。

    阿生依然定定的盯着沈清辭,也是想要從她的臉上看出什麼一樣。

    “恩,你有事”沈清辭擡起了雙眼。

    “你真的就是阿朵阿妹嗎”

    阿生真的對於眼前的女子很陌生,這不是阿朵,這也是不像阿朵,阿朵不是這樣的,她是簡單,也是有些傻氣的。

    可是眼前的這個,卻是高貴的,也是深幽的,更是殘忍的。

    若非是這一張臉,他真的會以爲現在坐在自己面前的,是別人,是一個他們從來都是不認識,也是沒有見過的陌生人。

    沈清辭直直盯着他的眼睛,沒有躲閃,也是沒有心虛。

    “當你經歷了一次的生死,那你最在意的人騙了你,傷你親人,殘你身體,踩你尊言,毀你人生。”

    “你會比我現在更狠。”

    阿生張了張嘴,馬車的簾子也是被風給吹開了一些,風吹亂了她額間的髮絲,此時她的眼睛十分幽深,似什麼也沒有,只有一片的空茫。

    阿生連忙拉起簾子,卻也不由的打了一下冷戰,不知道是冷到了,還是嚇到了。

    這雨下了整整的一夜,等到第二日天亮之時,雨也是停了,卻也沒有夜裏的那般寒氣逼人,可還是偏冷到入骨。

    阿美爹裹緊了身上的衣服,向着牢房那裏走去。

    安然的,一個華服男子撞到了他身上。

    “你沒長眼睛嗎”

    華服男子直接就一腳過去,也是將阿美爹給踢倒在了地上,阿美爹又累又餓,他呆呆的看着眼前的人,半天也是沒有爬起來。

    “真是晦氣,一大早遇到了瘋子。”

    華服男子拍了拍自己袖子,嘴裏也是罵着走了。

    阿美爹這纔是從地上爬了起來,他不由的再是一摸自己的胸口,卻是有些不信的變了臉。

    不可能。

    他再是摸,上上下下都找過了,就連褲角也是找了。

    可還是沒有。

    他的銀子,他的銀子呢,他的銀子哪裏去了。

    他把衣服都是脫了,可不是沒有找到。

    而他把銀子給弄丟了。

    他捂着自己的臉,也是蹲在地上,幾乎都是失聲的哭了起來,那一種的可以說是絕望的崩潰,沒有體會過的人,永遠不可能知道,想死了不能死,想活又是活不下去。

    不知道哭了多久,他纔是一步一步的走到了牢裏,是給人家下跪,就是想要見兒子一面。

    牢頭最後實在是煩了,還是說,看阿美爹實在是可憐。

    “這樣吧”

    牢頭想了想,“人我定是不可能讓你見的,如果你真的找不出銀子,我到可以給你指條明路,你去九行街,去找一個叫東哥的,他那裏有銀子,你想要多少就是可以。”

    “好,好。”

    阿美爹連忙的點頭,“我一定會盡快找到銀子。”他連忙轉身,就準備再是去找銀子,卻是不知道就在他離開的瞬間,那個剛纔還是對他笑的和氣的牢頭,臉上的笑卻是詭異了起來

    半日之後,幾個凶神惡煞人衝進了左阿奶家,也是將左阿奶的給嚇到了。

    “你們是左家人”

    左阿奶從未見過這樣的場面,早就已經被嚇的雙腿哆嗦了起來,而左阿伯躲在左阿奶身後,更不敢出來。

    這一家人,就沒有一個能拿出手的。

    最後還是里正出來。

    “我是本村裏正,你們有事”

    “他們是左家人,左春來的親人”

    那人再是指向了左阿奶一家。

    “是,”里正也是代爲回答,“他們是左春來的阿孃與阿哥,不過兩家人在十幾前就已經分了家。”

    “既是一家人,左春來欠了我們五十兩銀子,你們拿出五十兩的銀子,這件事就算完了,左春來我給你們留下。”

    左阿奶這聽了半天,纔是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她氣的差一些沒有跳起來,聲音也是十分的衝。

    “我們爲什麼要給他還銀子”

    “殺人償命,欠債還錢,這是天經地義的事情。”

    里正還沒說話,左阿奶就大聲的喊了起來。

    “不是,我們不是,我們都是分家了,沒關係了。”

    “是,我們沒有關係。”

    左大伯也是高聲道,“我們纔是同他家沒有關係,他們家欠了銀子,你找他去要啊。”

    那些人卻還是不信的。

    領頭的對着身邊的人使了一個眼色。

    那人明白的,很快便是帶上來了一個全身都是泥灰的人,不是阿美爹又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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