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誒？你去哪兒啊？”傅柱伸手叫停他。
楚生看見他那侷促不安的樣子，安撫道：“咱們可不能只有這個碰面地方，得有個只有咱們倆知道的地方...”
傅柱的樣子從有點拘謹變成了開心。他興奮道：“那帶我去啊！”
“其實是不想你纏着我...”楚生心裏這麼想着。他露出了似誠實奸的笑容，哄騙道：“我們倆要是一起走，那肯定被未央宮的人注意上了！你說呢？”
傅柱聽見楚生這話，不由自主地捏着下巴。他表情凝重地點了點頭，叮囑道：“你說的也對，那你早點回來。”
楚生看見傅柱這個故作老成的樣子就想笑。他本來還想拍傅柱的頭的，但是自己已經到門口了。他敷衍地點頭，披上九子服然後就離開了。
門口有兩個外門弟子，他們齊齊對楚生行了個禮然後其中看上去年紀大一點的那個開口問道：“傅師兄，你有事吩咐我們就行了。”
楚生這才注意到主動跟自己搭話的人，發現那人起碼比自己大了一輪！於是楚生有點詫異地問道：“你是未央外門弟子？”
看來那人沒少被問過這個問題，他一聽到楚生問的這個問題，訕訕地點頭。他還挺大方說道：“是啊，我是外門弟子。”見楚生不知該說什麼，他就主動說道：“我知道您在想什麼，修道應該從小練起。我歲數這麼大了，未央爲什麼要收我。對不對？”
楚生還在糾結要怎麼委婉且不傷人的問這個問題，他那邊就和盤托出了。楚生見他都沒什麼芥蒂，自己也沒那麼多顧慮了。楚生點點頭拉了他一把：“你陪我逛逛吧...”然後對另一位比自己大不了幾歲的人說道：“幫我看着裏面那個，別讓他亂跑。”說完就往對年長的那位努了努嘴，示意他可以帶路了。
雖說是帶路，但是那人只是離楚生一步之遙，甚至可以說得上是並肩而行。
“其實是這樣，我原來只是巴郡的一個農戶。那兒戰亂不休，流離失所之下好多人到了黔郡。當時宮主見到我們這些難民，只是覺得可憐，就讓我們留下來幫當地人種地之類的...後來時間長了，怕我們沒有歸屬感，就把我們收到未央宮記做外門弟子...”說到這兒，楚生看見這位老哥擡起袖子擦了擦眼睛，顯然是想到動情之處了。
“嗨，其實要我說啊，宮主她根本不用這麼麻煩。不是本地人就不是本地人唄，至少這邊沒有戰亂。”那人話中流露出極爲豐富的感情——感激，慶幸，懷緬...
楚生聽他說的滿頭霧水——什麼巴郡黔郡，楚生這個未出過青雲城的人聽得腦袋都大了。趕緊岔開話題，他說道：“我叫傅楚生，青雲宗的。”
那人聽見楚生跟自己自我介紹受寵若驚地笑了。他興奮地伸出一隻手，說道：“聽過聽過，南楚國教嘛。傅師兄，我叫成大仁，成功的成，仁義的仁。你就叫我小成就好了。”楚生聽見“南楚國教”四個字微微皺眉，但很快不滿就被哭笑不得所取代。他看着至少三十歲的成大仁，“小成”這兩個字實在是開不了口。
楚生伸手握了一下他的手就馬上放開。他半交代半商量地說道：“自然一點，我以後叫你老成，你以後叫我啥都行，什麼傅公子傅小友，就是別叫什麼傅師兄。”
因爲剛剛的無知，楚生決定惡補下地理知識。於是開口問道：“你們這兒，典籍房在哪兒？”
成大仁突然變得有些緊張，他支支吾吾地說道：“你，你要去典籍房啊？你去那兒幹嘛？”楚生也感覺到他情緒的變化，皺着眉頭反問道：“我去藏書閣不看書難道去喫飯？”
“那地方，我進不去...”他突然害羞起來，像是很不好意思自己沒法幫楚生。
這回輪到楚生好奇了，他奇怪地開口：“外門弟子不是隻是借書權限有問題嗎？怎麼會進不去呢？”
成大仁有些委婉地開口：“別的外門弟子大多都是你這個年紀的，內門弟子更不用說了...”
楚生很討厭扭扭捏捏的人，但是也猜到了他接下來要說的話。於是他用嚴肅的口吻說道：“想說什麼直接說！”
“就是看守典籍房的是內門弟子，他不是很待見我們這些上了年紀的外門弟子，何況我也不是真的道修...”他把話點到爲止，然後有些遺憾地說道：“你要典籍房的話，我可以帶路，但是我沒法進去。我就在門口等着你吧？”
“不用...”楚生擺手打斷他的話。成大仁表情一黯，以爲他說的是不用自己在門口等着他該幹嘛幹嘛去吧。
二人就這麼沉默着走到了典籍房。成大仁再度對着楚生施了個禮，問道：“那我告辭了...”
楚生一臉疑惑地看着他問道：“你去哪兒？再回去看門嗎？”成大仁一臉茫然地點了點頭：“是啊，我也沒地方去了啊。”但很快，他就反應過來了。他開心地問道：“那我在這兒等你？”
楚生皺了皺眉：“那我要是入迷了，看一晚上，你也等一晚上？”成大仁臉色一驚，這才知道自己剛剛說的話確實欠妥。他有點客氣地請求道：“那傅公子你可得出來啊！你別忘了外面還有個人呢！”
“哼”楚生給這話蠢笑了。他調整情緒後對成大仁命令道：“你跟我一起進去。”他見成大仁沒有表示，反問道：“怎麼？不樂意？”
成大仁沒想到楚生是這個意思，開心又擔憂地說：“哪裏會不樂意呢，可是...”楚生打斷他的話：“別想那麼多，跟着來就是了...”說完就先行一步，走入典籍房。
剛進門左手邊，就是管理人員。他見楚生是個用兜帽蓋住了臉，盤問道：“站住，幹什麼的？我怎麼沒見過你？”而當看見在門口猶豫着不敢進去的成大仁之後，他自然是顧不上楚生了。他口出惡言：“混賬東西！這也是你這種人能來的地方？識相的就快滾，不然我弄死你！”
看見成大仁連連彎腰點頭道歉，楚生動了惻隱之心，像是故意作對一樣對着門口的成大仁高喊：“你儘管進來，出什麼事我來負責！”
“嘿！我說怎麼沒見過你！原來是成大仁的朋友。你知道這是哪兒嗎？你擔得起責任嗎？”看門的人輕蔑地看着楚生奚落道。在他眼裏，能跟成大仁混在一起的，也絕不是什麼好東西。於是他就想當然的在心裏把楚生跟成大仁畫上了等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