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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悄悄伸出右手開始運氣,運了好幾次都沒成功,她有點懷疑人生,往日要駕馭這小小火種可是輕而易舉之事,想當初和聖祖一起補天,要煉那五色石,自己可是能變出一堆山火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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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非是自己剛幻化成人形失了功力?她皺着眉,臉都要擰扭曲了,半天才憋出一顆小火來,還沒來得及得意,將小火變大火,一陣微風襲來,小火苗串到了自己身上,把裙子給點燃了,她慌里慌張地展開自救,偷襲不成反倒蝕把米,真是太給他們妖界丟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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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調皮!在我雲夢澤——水澤之地,你想用火,是不是也太小瞧我雲中君了?”他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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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讓你把我的小火苗滅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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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不成我眼睜睜看着它燒到自己身上?你捨得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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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捨得!怎麼不捨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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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次不行,再來一次。她從腰間甩出蛇鞭,“刷”地打在沼澤泥潭裏,又迅速拋至空中,瞬間天空中幻化出無數個小泥人,她吹口氣、指明方向道:“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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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無數個小泥人,便紛紛活了一般,像一羣調皮搗蛋的小孩,嘩啦啦衝向雲中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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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泥人雖沒有什麼殺傷力,打在身上頂多變成一灘泥漿,卻能將衣裳弄髒,那也不好看。他雙手開始運氣,一團晶瑩剔透的藍霧出現,他輕輕一拍,這團藍霧便在周身形成一道冰的結界,小泥人“啪啪啪”地掉在結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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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結界收的太早,方纔有一顆小泥人被白矖甩在雲中君頭頂的那棵水杉上,它輕輕地、慢慢地滑落,“撲”地趴在他白嫩的臉頰上。白矖見此情景,終於扳回一局,笑的前仰後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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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中君用手摸摸臉頰,微微一笑,用大拇指、中指合力輕輕一彈,她瞬間被冰封住了,左右動彈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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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垂着手圍着這個冰雕美人轉了幾圈,然後隔着冰,對她的脣親吻了一下,並拿出一把小刀,耐耐心心地在冰上開始刻起字來,上書:“天賜”二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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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矖氣急,卻又掙脫不過,被逼着使出了絕招:“五彩石陣!破!”那五彩石卻被密集的空間封住,並無施展之地,也就發揮不了威力,只能從裏厚厚的冰裏一點點往外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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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彩石在透明的冰層裏相互碰撞,折射出五顏六色、炫彩斑斕的光芒,中間還立着一個眼睛會動的美人,活像一尊精雕細琢、栩栩如生的藝術品,美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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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便這樣把你捧回神宮,供奉於大殿之上,日日喚衆仙前來觀賞,你覺如何?”雲中君打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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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見冰雕美人怒目圓睜,一副像是要喫人的樣子。看嘴型,似是在說:“快放我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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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雲中君說着,水袖一拂,那厚重結實的冰塊瞬間融化成了一灘水,嘩地從頭到腳把白矖淋了個溼透,五彩石紛紛應聲而落掉在地上,有些還擦傷了她的手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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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玩夠了嗎?”他溫柔地看着她,“想繼續我就陪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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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不過!不好玩!不玩了!”白矖生氣地嘴一噘,立在一邊不理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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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中君見她生氣的樣子頗爲可愛,之前捉弄的也夠了,此時便伸出左手開始施法,悉數採集了方圓十里荷塘其荷葉上的露珠,並就地取材,將地上五色碎石以露珠包裹,一顆顆、一粒粒,凝結成了一串美輪美奐的五色珍珠項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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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戴上試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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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戴!”白矖偷瞄了一眼,好漂亮的鏈子啊,嘴上卻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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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幫你戴吧。”雲中君繞到她身後,將鏈子置於白矖頸前,用手拂起她又長又溼漉漉的頭髮,露出了雪白的脖子,一股清香撲面而來,他有些陶醉。
“戴上了就別再拿下來了。”雲中君手搭着白矖的肩,順勢把她身子轉過來,含情脈脈地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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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話有深意,白矖聽進去了,卻只是一言不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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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道:“瞧你這身溼的,隨我回“十里荷塘”換身衣裳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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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里荷塘是雲中君在下界時的落腳處,他有時心情不好,不想見人時便會獨自一人待在人間這處隱祕之地,撫撫琴,看看風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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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地有一片荷塘,綿延十里,故而得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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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里荷塘,好土的名字!”白矖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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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裏土了?此名甚合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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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在此荷塘之畔,一個席地而坐、悠然撫琴;一個在蓮葉上曼妙身姿、翩翩起舞,如此相伴數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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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而,雲中君親駕龍車,帶着白矖四處遊蕩,踏遍大澤各處山川洞府,爲她指這是哪處神君神宮,那是哪處仙人洞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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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爲雲夢澤之主,雲中君並未制定什麼規則,他凡事隨性,賦予了這一方天地自由的氣息,加之此地寶物遍地、靈炁旺盛,各處的神仙、精怪都前赴後繼來此開闢洞府、避世修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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豈料,一邊是琴瑟和諧,神仙眷侶;另一邊凡間卻是劍拔弩張、蠢蠢欲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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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那日見到湖心之“巨尾”,村民們各方猜測,最終無法輕易斷定,便請來巫師蕭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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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蕭是一名巫女,她精通星象、巫醫等術,自十三歲起,便從上一代祭司手中接掌主持人間祭祀之禮。但凡雲中君下界遊歷,都是她隨侍在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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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道理啊!真龍現身,以治亂世;如今天下太平,龍族怎會在人間輕易現身?除非……”蕭蕭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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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非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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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蛟龍隱於湖泊江河,若是一朝得道,渡劫化龍,天空應有雷電暴雨之象,你們確定當時是晴空萬里嗎?”蕭蕭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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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確定確定,當日天空並無其他異象!我二人才去洞庭捕魚的。”一人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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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說嘛!這肯定是一條巨蟒!”另一人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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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蕭做個手勢示意閉嘴:“若是親見蛟龍渡劫,且不可大喊‘蟒、蛇’二字,此乃忌諱!若是其渡劫不成,怨念叢生即刻化成惡蛟,輕者見的人身死殞命;重者興風作浪、危害八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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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祭司,你不是說若是蛟龍,應有雷劫之象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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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是走蛟入水,這也是渡劫化龍的一種法子,這便沒有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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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祭司,這如何是好?你可得替我們兄弟二人想法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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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自有分寸。”蕭蕭思索片刻道,“看來只能請示神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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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沐浴更衣,穿上整潔的祭司禮服,在山頂設上祭臺,對着天邊飄過的雲彩和山間迷離的霧氣,莊重且深情地唱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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浴蘭湯兮沐芳,華采衣兮若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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靈連蜷兮既留,爛昭昭兮未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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蹇將憺兮壽宮,與日月兮齊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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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駕兮帝服,聊翱遊兮周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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靈皇皇兮既降,猋遠舉兮雲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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覽冀州兮有餘,橫四海兮焉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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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夫君兮太息,極勞心兮忡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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唱罷,帶着幽怨的神情戀戀不捨地走下祭臺,等候神君的召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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