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着長公主和二皇子兩方的吉兆一前一後抵達朝雲國國都, 朝堂上的氣氛也愈發詭譎了起來,無數牆頭草反而在這一刻齊齊站穩了腳跟,打算看看這位向來不顯山不露水的長公主能有什麼表現:

    有她智鬥賊人的例子在前, 大燕國又以禮相待在後, 沒準她真的是內秀型的那種人呢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那他們之前豈不是站錯了隊

    如果領頭人太爛泥扶不上牆,他們也不會弔死在一棵歪脖子樹上。

    倒不是說朝雲國二皇子就是個庸才, 只是他這些年來的無所事事和長公主近日來的驚豔表現一對比,便宛如螢火之光之於皓月朗日。

    如果有更好的選擇的話,誰還會委屈自己退而求其次呢

    於是,當唱禮官拖着長腔喊出了“恭賀長公主平安歸來,請長公主上殿覲見”這句話後,朝堂上百官齊齊翹首以盼,恨不得把自己的一雙眼擦得雪亮,儘可能從這次覲見裏看出長公主究竟是不是個值得投誠的人物。

    唯一對施鶯鶯的歸來表現得不太感興趣的,就是正病懨懨地坐在龍椅上的朝雲國老皇帝了。

    他的雙頰深深地凹陷下去,呈現出一種不健康的青黃色,黑底嵌金絲的垂珠冠冕下是一頭蓬亂而花白的頭髮, 怎麼看都是燈枯油盡、命不久矣的模樣。

    這是原劇情裏沒有出現過的新變故, 畢竟按照原劇情,朝雲國老皇帝在得知自己女兒失蹤的消息後, 立刻就生龍活虎地把小兒子立成了太子,連繫統都疑惑道:

    “不該啊, 原著裏沒有這個情節, 我這就查一查”

    “不用查了。”施鶯鶯一邊拜見這具身體名義上的“父親”, 一邊制止了系統試圖查看老皇帝身體狀況的行動, 在腦海裏反駁道:

    “我賭一個大燕二皇子, 他肯定是裝的。”

    系統的心頭奔跑過萬語千言也難以盡述的吐槽:“人家叫謝北辰啊,給我好好記住人家的名字還有你爲什麼要用他來當賭注”

    施鶯鶯不假思索地回答道:“因爲只有他纔是我的東西啊。”

    她這一番玩笑話說得相當輕描淡寫,可細細想來,這句話裏卻又蘊藏着一點不足爲外人道的辛酸:

    在她展露出值得被幫扶的天資之前,哪怕遭了幾年災也依然豐盈的朝雲國國庫不是她的;朝堂上根本沒有人站在她這裏,人人都在觀望;甚至連這具身體的血緣父母,都將一顆心完全偏去她的“弟弟”、朝雲國二皇子的身上了。

    只有謝北辰,這個一見面便在她面前潰不成軍、棄刀投誠的人,纔是獨屬於“施鶯鶯”的。

    系統一時間都不知道該說什麼,恰好這時,朝雲國的禮部官員發話了,打算把跟在施鶯鶯背後一同上殿來的謝北辰給請走:

    “大燕二皇子遠道至此,定已十分勞累了,不如先去驛館稍事休息如何日後再爲您接風洗塵。”

    “這可不行。”施鶯鶯突然開口,爲謝北辰擋住了這不輕不重的一下試探:

    “大燕二皇子因渴慕我朝風土人情,纔不遠萬里前來求學,我朝向來求賢若渴,怎能真的讓貴客在區區驛館落腳”

    朝雲國的官員們面面相覷,誰也沒想到這個下馬威竟然被自家人給擋回來了,禮部官員只能強笑道:

    “雖是如此,但我們在接到大燕國的國書後,就在馬不停蹄地翻修驛館了”

    施鶯鶯沉吟片刻後,精準地報出了一系列數字,驚得禮部和工部衆人面面相覷,再不敢接話:

    她這一報數,就把驛館的現有規制,往日的翻修次數和規模,甚至將正常的工部幹活的效率都計算了出來

    而這個效率很明顯,是無法在接到大燕國國書後,就立刻將驛站給由內而外地完全翻修成功的:

    “如果本宮沒有記錯的話,哪怕翻修過驛館,這樣的規制也太怠慢了些,委實不適合接待大燕皇子。”

    “是的是的,長公主所言甚是。”禮部官員拼命擦着頭上的汗,陪笑道:

    “那就另擇一出體面的六進院,給大燕二皇子落腳罷。”

    施鶯鶯這才微微一點頭,而她背後跟着的謝北辰已經開心得要飛上天去了,雖然從他的表面上依然看不出半點不對勁來,但除了施鶯鶯以外,沒有人的情緒波動能騙得過系統的監控,沒有人

    系統終於明白了施鶯鶯神奇的腦回路了:

    愛情這東西是靠不住的,她覺得她和謝北辰之間沒有愛情,兩人是互相利用的盟友關係,於是他們之間的關係就格外靠得住。

    謝北辰幫她捉來了她想要的東西,那她就在朝堂上維護一下他的面子,互利互惠,沒毛病。

    因此在和系統說無傷大雅的俏皮話的時候,她會第一時間把謝北辰推出去背黑鍋

    但如果真的討論起正經事情來,她就要對着膽敢覬覦和輕視她的小狗的人,露出令人膽寒的爪牙來了。

    就是這個操作

    系統:“我怎麼覺得借房子給人住的這個操作有點眼熟。”

    施鶯鶯謙虛道:“是的沒錯,就是從原男主那裏學來的。畢竟再沒有什麼示好,比在你沒有地方住的時候借給你一幢房子更有說服力了吧”

    系統:“人家叫厲無殤不叫原男主啊而且厲無殤好歹把自己名下的房子借給你了,你怎麼又在借花獻佛走國庫,你甚至都不自己出錢啊施鶯鶯,你好狠的心”

    施鶯鶯:“誒嘿。”

    這番小交鋒連半炷香的時間都沒用,再加上老皇帝的精神不濟,連聽施鶯鶯上前請安的時候都有一搭沒一搭的,自然也就不會去管他們都說了什麼。

    上面人一展現出精神不濟想要偷懶的架勢,下面人也就熟練地自己議起事來了,人人都知道朝雲國老皇帝爲什麼要今天上朝:

    他真的是一顆慈父心發作,爲了接自己失而復得的女兒而強撐着病體上朝的嗎

    用腳趾頭想想都知道不可能,他就是想親眼看看這兩個吉兆,看完就走絕不糾纏的那種。

    因此要是有什麼事的話,一定要在吉兆被呈上來之前解決掉,要不接下來就又十天半個月的見不到老皇帝人影了

    施鶯鶯也是這麼想的。

    於是她抓緊時間往旁邊看了一眼,果然看到了一個

    一個肉團。

    一個年紀小小便有着橫向發展趨勢的,滿臉橫肉的肉團,正在趁着沒人看見他,對施鶯鶯拼命做鬼臉和翻白眼呢。

    他渾身的肥肉都被強行拘束在皇子規制的衣袍中,可見宮女們爲了把他裝扮出個人樣來有多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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