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沙暖睡鴛鴦 >052 這就是騙命啊?
    浦隋玉看了眼霍衍,輕抿了下嘴脣道:“明天沒課,我想留下。”

    唐天澤眼裏的失望一閃而過,點了點頭,沒再說什麼,但喫東西明顯心不在焉的。

    晚飯快結束時,宋以琛辦完事情回來了,霍衍吩咐他把唐天澤送回市區。唐天澤婉拒時,被霍衍一個眼神打住。

    隋玉送他離開時,兩人站在酒店屋檐下說話。

    雨又落了下來,被風斜着打進來,唐天澤拉着她往裏面退了兩步,免得被雨淋溼。

    他道:“姜不渝,人在屋檐下,很不自在吧?”

    隋玉正仰頭看着燈光裏的雨絲,沒聽清他說什麼:“啊?”

    宋以琛拿了雨傘出來,唐天澤搖了搖頭:“沒什麼。那我就先回去了,你注意腳傷,別受風,回去吧。”

    隋玉點點頭,目送男孩進了車內,淡淡笑了下。

    這孩子心思細膩,看着冷冷的,但是個溫暖的人。

    她一轉身,正對上霍衍與歐陽騰兩人。歐陽騰的手抄在口袋裏,似笑非笑的道:“捨不得吶?”

    隋玉想翻白眼,但在霍衍面前還是剋制住了。不過唐天澤一走,她就不需要遮遮掩掩了。

    她看着霍衍,一本正經道:“霍衍,我懷疑你的朋友在針對我,他對你是不是有意思?”

    “我……對他?我!”歐陽騰沒料到這丫頭百無禁忌,連這話都隨便說,指了指霍衍,再指了指自己,天下女人都死光了,他也不會對男人感興趣。

    本公子純鋼鐵的直男。

    隋玉懟他:“那你幹嘛一直在霍衍面前詆譭我?你有女性朋友,霍衍也有女性朋友。鄭小姐,顧小姐跟住在這裏大半個月,我說什麼了嗎?你又憑什麼雙標,對別人吹歪風?”

    她說完,再看了眼霍衍,揚起下巴往電梯那邊走。

    有些話,還是說明白點兒好,省得他沒完沒了的做小人。

    她跟霍衍纔剛剛培養起來的感情尚且脆弱,比起他們那麼多年的朋友關係,肯定禁不起風吹雨打,她先佔領道德高峯,讓別人無風可吹。

    歐陽騰氣得捶腦門,指着隋玉的背影:“看看她被你慣的!”

    霍衍微揚了下眉毛,他什麼時候慣她了?

    歐陽騰見他掉進了姜不渝的陷阱尤不自覺,氣道:“你要是不理她,她敢這麼多廢話?”

    霍衍眼皮微垂,似乎在考慮他的話,他道:“歐陽,你若是跟她一樣,能夠提些有建議的,我倒是不介意也聽聽你的‘廢話’。”

    “另外,我跟姜不渝的婚約還在,尚且是一對。但我怎麼覺得,你是見不得別人好,淨想着怎麼拆別人呢?”

    他頓了頓,意味深長的道:“要是還想着她,就收收心,放下面子,去找她。”

    霍衍的眼深邃,像是穿透歐陽騰的眼,看進他心裏最深處的祕密。

    歐陽騰的呼吸微微一窒,倉促別開眼睛:“你胡說八道什麼。我是好心,希望你別在不合適的人身上浪費時間。你要是覺得跟小姑娘談戀愛不錯,那就回去陪她唄,返老回春也不錯。”

    他只狼狽了那麼幾秒,轉眼就笑得沒皮沒臉,將自己掩飾成一個不羈浪子,誰也不能看透他層層疊疊的心鎖。

    他擺擺手,雙手抄進口袋裏,搖晃着身體走進雨幕,出去找樂子。

    ……

    夜闌會所還是那樣的奢靡,燈光在春雨中都好像多了些別樣的味道,多情卻不浪漫。

    歐陽騰站在門口,腦中恍惚浮起那個短髮女孩神神祕祕的話,他搖了搖頭,好端端的,信那邪幹嘛。

    他揣着兜走進去,裏面的音浪撲面而來,每個音符都在刺激他的腦神經興奮起來。

    他張開手臂,隨着節奏搖擺身子,走到吧檯那邊點了杯雞尾酒,坐在吧凳上,眼睛瞧着舞池裏,哪個漂亮妹妹是可以約的。

    上次那個神祕的短髮女孩有意思,可惜沒泡上。

    “歐陽公子,好些天沒看到你,上哪兒去玩了啊?”一個穿緊身裙的女人搭上來,嬌滴滴的衝他搭訕。

    不知是不是最近一直在鄉下,對着純樸小地方的人,審美髮生了變化;還是被那姜不渝氣到,心情太過惡劣,歐陽騰對這面前這張濃麗妝容的女人只覺得辣眼睛。

    他單手託着下巴,微眯起眼瞧着那張調色盤,慢條斯理的道:“你知不知道,你這臉很醜,有沒有想過去整容?”

    任何一個女人被這麼說,都會氣得甩頭而去。美女惡狠狠的罵了一句“神經病”,揚長而去,找別的樂子了。

    歐陽騰得了惡趣味,聳了下肩膀,拿起雞尾酒抿了一口,舌尖抵着上顎,品嚐那酒的餘韻。

    衝入耳內的是熱情的音樂,滿眼也都是年輕的女孩們,可不知怎麼的,就沒了興致,心裏針眼那麼大那個窟窿好像變大了,一點一點的將他的快樂吞噬,讓他變得空虛。

    歐陽騰換了伏爾加,用濃烈的酒精來刺激神經,然而眼前浮現的,只是那雙極度失望的眼,還有最後那道決然離開的黑色背影。

    他趴在桌上,喃喃唱起了與會所完全不同的歌,最後是無聲的“回、回來……”

    一滴淚從他的眼角落下,落在手背上時已經涼卻,這似乎驚着了他。他猛然坐起,擡手撫了一把眼角的溼潤咒罵:“媽,的,要是被人看到,還不笑死!”

    再一口酒下喉,眼角卻好像更溼了。

    一定是這酒太辛辣了,刺激的。

    “喲,小哥哥,在這哭呢?”解語進來時,就看到這男的在這抹淚,她覺得好笑,“沙子進眼睛了?”

    歐陽騰冷冷掃了眼女人,雖然之前對她有興趣,但她跟那私生子有交情。

    “怎麼,又來玩兒啊?”他點了杯果酒請她,“小姐姐少出來玩,當心被騙財還騙命。”

    解語以爲男人說的“騙命”是指失,身,現在很多年輕女孩在這種地方認識男人,生了情,失了身,等被拋棄的時候,便想不開的連命也不要了。

    很久以後她才知道,他指的是什麼。

    但現在,她拎着酒杯輕晃,身體微微往前,笑着調情:“怎麼個騙法?”

    歐陽騰瞧着女人那刻意裝出來的好奇模樣兒,咧開嘴脣笑,突然伸手扣住了她的脖子,吻了上去。

    女人抹了脣膏,一口吻上去,全是油脂粘膩的味道,跟記憶裏那股清甜完全不同,歐陽騰只吻了一秒就鬆開了。

    他心裏更鬱悶了。

    他覺得他大概是病了,不然都已經過了那麼久,早就該忘記的人,怎麼最近頻頻想起,還越來越清晰?

    這不符合記憶規律。

    他拿起酒杯喝了口,懶洋洋的坐着失神。

    解語抹了下嘴脣,沒有因爲被強吻而惱羞成怒,她笑道:“這就是騙命啊?”

    她的指尖在酒杯上打圈:“還是小哥哥用這種手段,騙了別人的命?”

    她扭頭看他,眼神慵懶,看着男人些微頹廢的模樣,她的眼眸忽然也變得失神起來。

    她轉頭看向前方。

    她自己,又何嘗不是對一個人五迷三道,差點丟了命?

    那腰間上的疤痕已經掉了痂,卻在隱隱作痛。

    有些事情不能想,有些人不值得放在記憶裏。

    她已經往前走,自以爲灑脫的擺脫了過去。可現在看見這個男人,又傷感了起來。

    解語不知道這個男人有着怎樣的過去,但看他現在的模樣,應該是想着那個人。

    那麼齊臻呢,他是否有過良心發現?還是覺得終於擺脫她,可以從此甜甜蜜蜜了?

    解語覺得自己有點兒鑽牛角尖了,明明說要放下,可還是氣不過那失去的十年。

    她都這個年紀了,怎麼還這麼年輕氣盛啊。

    她喝了口酒,她在他身上耗費的,豈止是十年,人又有多少個十年?

    “小哥哥,再請我喝杯酒吧?”她託着下巴,對那男人笑,眼底隱隱有淚光。

    歐陽騰瞧着女人那雙嫵媚的丹鳳眼,水光在閃爍,笑着,卻更讓人心疼。

    同是天涯淪落人啊。

    他對着酒保要了兩杯酒,舉起其中一杯對着解語示意:“想喝多少,管夠,小哥哥有錢。”

    ……

    旭塘鎮的酒店房間,就顯得安靜多了。

    浦隋玉的書放在大提琴的隔層袋裏,她回了房間就攤開書寫作業,一副好學生的模樣。

    霍衍上了樓,見她安安靜靜的坐在那裏看書,也不打攪她,坐在沙發裏看資料。

    房間裏安靜無聲許久,只有沙沙的寫字聲。

    霍衍擡頭時,她的坐姿都沒怎麼變過。

    她寫作業,跟修復花瓶時一樣,專注度很高。

    他以爲她只是做做樣子,討他歡心。

    按說,一個人專注學習時,她的成績是不會差到哪裏去的,怎麼就每年都在及格邊緣徘徊?

    也許真是她花了太多心思去學古玩修復,才耽誤了課業。

    霍衍支着下巴,渾然不知盯了她多久,等回過神來時,他索性站了起來,走到她旁邊,看她寫什麼作業。

    這一看,卻發現了東西。

    “這作業,不是你的。”霍衍抽起隋玉面前的書,拿起來翻了翻,上面的字跡不像是女孩子的,翻到封面一看,唐天澤三個字龍飛鳳舞。

    臉色又沉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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